从河马村回来,李恪的心情有些沉重。
这时候的农民不容易啊,不但需要给朝廷交十一的税粮,还得承受世家的剥削压迫,时运不济还可能遭到山贼匪徒侵扰。
若是再遇上天灾交不起税收,可能田地都会强行收购,沦为佃农。
目前自己能做的,无非就是给他们把贞观犁的费用免了。
那这些钱从何而来呢?
自然是抄家咯!
白水县那些作奸犯科得世家,一个都别想逃。
“殿下,县令宅院抄家所得已清点完毕。”薛仁贵上前禀报。
“一共有多少?”李恪眼前一亮。
“纹银六十万两,铜钱十五万贯,娟帛一千匹,田契约两千亩,粮食一万五千石…”
砰—!
李恪越听越气,一巴掌猛地拍在桌子上,“他小小一个县令,从何处得来如此多钱财?”
“殿下,这目前还不清楚,不过县令和王鹏都还关在牢里,何不给他们上点刑呢?”
薛仁贵的意思,李恪自然明白,“善!陪本王走一趟。”
“喏。”
李恪率先往外走去,薛仁贵和一众护卫紧跟其后。
然而,还未走出客栈,便是听到下人来报,“殿下,何家何毕求见。”
“何必?”李恪一愣,起名也太潦草了吧?
“是的,何毕乃何家当代家主,据说是何酒让他来送钱的。”下人补充道。
“哦?送钱?”李恪若有深意地说道:“倒也识时务,那就去见见。”
他就说嘛,一看那老丈就是有大智慧的,果然如此。
刚出客栈,便是看到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正躬身以候。
脸上没有桀骜,眼神中有着一般人所没有的锐利,仿佛…是老谋深算?
“草民何毕,见过殿下。”何毕直接跪伏在地。
自家老父亲一回家就叽叽喳喳给自己说了一通,属实有些懵。
但他还是相信老父亲的眼光,毕竟这么多年来凭借老父亲的睿智确实助何家躲过许多无妄之灾。
一看到眼前这位殿下,气质果真不凡,与众不同。
“何必,必须的必?”李恪总觉得奇怪,故而询问。
毕竟何家已归服自己麾下,以后难免接触,还是问清楚的好。
“回殿下,此毕非彼必,乃箕风毕雨之毕,为星宿名。”
说起这名字,何毕也是颇为无奈,逢人总得解释几句。
也不知道为何老爹会给自己起这名,只听说是从一位术士那边求来的。
还总是说,起这个名字,日后必有一场大造化。
以前还觉得子虚乌有,现在想来,蜀王殿下可不就是他天大的造化嘛!
他早已下定决心,一定要牢牢把握住这次造化。
“箕风毕雨,有意思。”李恪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他毕竟是后世的灵魂,若非有原主的记忆,恐怕沟通都会有障碍。
“起身吧,以后在本王面前不用行跪拜大礼,叉手礼便可。”
“喏。”何毕这才缓缓起身。
啪啪啪—!
何毕轻轻拍手,就有家丁从院外马车上开始往里抬箱子。
等全部抬完,何毕才解释道:“特奉家父之命,给殿下送来纹银万两,铜钱两万贯,以表心意。”
“家父曾言,殿下是为了白水县的百姓才来推广贞观犁的,乃白水县之福。”
“但白水县的具体情况并不好,农户手中根本没有多余的银钱,殿下的推广工作肯定困难重重。”
“故而,家父猜想殿下可能需要钱帛,何家愿助殿下一臂之力。”
何毕口中句句不离家父,但直觉告诉李恪,这主意并非出自老丈,而是眼前的何毕所想。
“善!”李恪点点头,“放心,跟着本王是你们此生最正确的决定。”
“至于这些钱财,本王保证让你们尽快赚回来。”
薛仁贵招呼着护卫将箱子搬了下去。
“这样,本王正好要去县衙,你跟本王走一趟。”
他总觉得这个何毕不简单,想顺势敲打一方,当然也有验证心中所想之意。
“是,殿下。”何毕躬身跟随。
李恪没注意到的是,何毕眼中确实闪过一丝明悟。
县衙。
虽然县令已被抓,但这里依旧照常,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似的。
“见过殿下。”
“见过殿下。”
那些衙役一见李恪迎面而来,便是齐刷刷跪下,不敢有丝毫不敬。
从心底里说,他们也看不惯县令的所作所为。
而殿下一来就把狗县令给拿下,说实话心里还有些气佩服。
“免礼。”李恪单手虚抬,“把你们县丞给本王叫来。”
在唐朝,唐朝实行州、县二级制,州设刺史,县设县令。
如白水县这等县衙,县令为最高行政长官,负责总揽政务,官从七品。
而之下就是县丞,协助县令处理文书、仓库和监狱事务,通常为八品官。
“是。”
坐在县令位置上,李恪在想着如何处置世家才最稳妥。
昨天的情况也说明了一点,白水如同一个小型社会,贵族嚣张无比,甚至还和匪徒勾结。
想来杜家并非个案,而是大部分商贾家族都是如此。
而问题也就出在这里,这些家族若是铁桶一块,还真有些难办。
自己来白水县,本意只是推广贞观犁,带的护卫也只有几十个。
若是动作太大,引起世家拼死抵抗,届时不但奈何不了他们,自身安全都可能受到威胁。
“见过殿下。”来人正是县丞。
李恪回过神来,问道:“白水县一共有多少衙役可用?”
县丞一愣,思索片刻,这才回道:“回殿下,正式的官吏就七人,若是加上非正式的,有个四五百。”
“行了,把这些人都召集起来,没有本王的命令,一个都不准离开县衙。”
“若有擅离职守者,杀无赦!”
此话一出,县丞脸色苍白,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这些年他可没帮县令干坏事。
他可听说县令都被抓了,家都被抄了,下人全部拉去当矿奴。
“是。”他不敢反抗。
据昨天下人回禀,殿下的手段极为凶残,还自创刑罚艺术。
“殿下,为何不把这个狗县丞也给杀了?”
薛仁贵有些不解,昨天殿下可是杀伐果断呢,怎么…
李恪摇摇头,“仁贵啊,杀是杀不完的,况且此人暂时有用。”
“政治从来就没那么简单,处理这些人,还是得遵循一个原则才行。”
薛仁贵嘴快,问道:“殿下,您说什么原则?”
李恪冰冷道:“杀一批,打一批,拉一批!”
一旁的何毕眼前一亮,没想到殿下小小年纪竟有这等见解。
这让他再次坚定一定要抱紧大腿的决心。
为表决心,他站出来行了一礼,“殿下,其实关于如何处置这些商贾家族,小人有一计。”
“哦?”李恪暗道此人果真不简单,“展开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