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螺音屿的晨雾未散,金不换蹲在褪色的渔船甲板上,磁石索缠着三只铁桶叮当作响:“胖爷这‘东海宝船’,配上腌海雀、烤鱼干,保管咱们航到归墟都饿不着!”破旧船身被鲛人用荧光珊瑚修补,船头挂着老祭司留下的青铜罗盘,指针永远指向东南。
南宫玥的玉棺悬在船舱,青莲虚影已能凝出半透明的手指。她隔着冰魄罩抚过林九掌心裂纹:“九哥的元婴金纹...已至灵台七寸。”凌雪擦拭着浮现裂痕的忘尘剑,冰魄映出林九颈后时隐时现的魔眼印记:“若再强行催动《镇渊诀》第八重...”
阿蛮踹开缠在船底的八爪妖触须,新铸的战戟泛着幽蓝蛟纹:“老子这‘怒海蛟戟’,砍的妖兽够办全鱼宴了!”戟尖挑起条银鳞怪鱼,鱼腹竟嵌着圣宗噬魂符。雪貂少年蜷在桅杆上,新生的金鳞结着冰霜,每片鳞下都隐现血色纹路。
黄昏时暴雨骤至,浪涌中浮现星砂凝成的航道。林九引动潮音令,青铜令牌映出归墟海图:“明日过鲸落峡,需用镇渊碑镇住海妖歌声。”船舱暗格里,半块从潮音洞带回的青铜碑突然震颤,碑文渗出淡金液体。
深夜,金不换守夜时发现南宫玥玉棺轻响。冰魄罩内,她的睫毛染上星砂碎末:“胖爷敢打赌,南宫丫头梦里还在念叨‘东海醋鱼’...”话音未落,十二盏魂灯破浪而来,青衣修士残破的躯体挂着海藻:“圣宗要的,从来逃不过!”
鲸落峡两岸峭壁如巨兽獠牙,腐朽的鲸骨架上栖满血瞳海鸦。凌雪冰魄凝成耳塞:“子时将现潮汐妖歌。”船行至峡中,月光突然被浓雾吞噬,凄婉歌声钻入耳膜。阿蛮战戟劈向虚空:“他娘的,这调子让老子想起战死的弟兄!”
金不换磁石盘突然炸裂,他抱着头撞向船舷:“胖爷的‘天籁之音’应该是数钱声啊!”南宫玥玉棺青莲暴涨,花瓣裹住众人耳廓。林九祭出青铜碑,碑文金光与妖歌相撞,震落崖壁万千磷火——那竟是嵌满修士尸骸的荧光藤蔓!
“看水下!”雪貂少年金瞳骤亮。海水里浮起百具青面鲛尸,手持珊瑚长矛刺穿船底。阿蛮战戟引动蛟魂入海,先祖残魂却被鲛尸分食。林九截天剑斩断三根长矛,发觉矛尖沾着黄老邪的剑气余韵:“这些是师尊当年斩杀的魔鲛!”
妖歌陡然转急,南宫玥灵体突然离棺,青莲道印在空中结阵:“这是...璇玑宫的安魂曲?”玉指拨动虚空琴弦,魔鲛纷纷仰头长啸,露出颈间圣宗符印。崖顶传来骨笛应和,青衣修士立于最大鲸骨上:“少主既归,何不共赏这曲《往生劫》?”
雪貂少年突然暴起,金鳞炸开血雾。他掐住自己咽喉挣扎道:“快...杀我...”魔纹爬上脸庞时,归墟海图突然自燃,火光照出暗流中的青铜巨门。
巨门浮雕着镇渊碑全貌,门缝渗出黑红海水。金不换磁石索缠住门环:“胖爷的‘开门红’来也!”索链瞬间结满冰霜,门内伸出骷髅触手将他拖向深渊。林九星砂裹住他腰身,九碑虚影撞击门扉的刹那,整座鲸落峡开始崩塌。
“是往生门!”凌雪冰魄映出碑文真意,“这门需活祭元婴修士...”话音未落,南宫玥灵体已飘至门前,青莲道印化作千丝缠住骷髅触手:“我本就是已死之人。”
阿蛮战戟燃成火流星撞向巨门:“老子偏不信这邪!”蛟魂与骷髅触手同归于尽,戟身裂纹中掉出半片逆鳞,竟是三百年前黄老邪的护心鳞。鳞片嵌入碑文凹槽,门内传来锁链断裂声。
海水突然倒卷,众人被吸入巨门。最后的画面里,青衣修士在狂笑中化为白骨,魂灯尽数没入雪貂少年眉心。
青铜门内飘出的黑红海水含有人面鱼卵,金不换袖口沾染的磷火化作了追踪咒。南宫玥灵体重聚时,发梢缠上了魔鲛的怨气丝。雪貂少年昏迷前吐出的金血,在甲板凝成归墟深处的星象图......
青铜门内是悬浮的星砂废墟,残破的琼楼玉宇倒挂在漆黑天幕。金不换被磁石索吊在断裂的廊柱上,肥硕身躯像个摇摆的灯笼:“胖爷这‘天街巡游’,配上满汉全席就圆满了!”下方万丈深渊蒸腾着紫雾,雾中隐现巨大骨爪。
南宫玥灵体裹着星砂,指尖轻触漂浮的瓦当:“这是...璇玑宫旧墟?”瓦当纹路与忘尘剑柄的璇玑纹完美契合。凌雪冰魄扫过残碑,前世记忆如潮——宫装女子在此启动周天星斗大阵,将暴动的归墟入口封入虚空。
阿蛮战戟劈开拦路的珊瑚礁,戟身蛟纹突然暴亮:“老子的戟闻到血腥味了!”前方星砂聚成漩涡,三百具身披星纹甲的尸骸缓缓起身,眼眶跃动圣宗魂火。雪貂少年突然抱头嘶吼,金鳞剥落处爬出魔纹:“快杀了我...封印要破了!”
林九九碑齐出镇住魔气,碑文金光却遭星砂腐蚀。南宫玥灵体化作青莲没入星涡:“阵眼在摇光位!”莲影所过之处,尸骸魂火尽灭。金不换磁石索缠住北斗石柱:“胖爷的‘摘星术’来也!”石柱转动,废墟星辰随之移位,露出地宫入口。
地宫中央的青铜鼎内,黄老邪的半缕残魂正在消逝:“徒儿...取鼎中...”话音未落,十二盏魂灯破空而至,凝成圣宗宗主虚影:“本座的鼎,尔等也配碰?”
青铜鼎突然沸腾,鼎中药液化作赤蟒扑来。阿蛮战戟燃成火龙:“老子炖过蛟龙汤,还怕你这长虫?”戟刃斩断蟒身,毒液却腐蚀戟柄蛟纹。凌雪忘尘剑插入鼎耳,寒气将药液冻成琥珀:“鼎底刻着师尊的敛魂阵!”
圣宗主虚影弹指,星砂凝成锁链缠住南宫玥灵体:“这道种本座收下了!”林九眉心金纹暴亮,截天剑引动周天星力:“你的死期到了!”九碑虚影与星砂同归于尽,剑锋穿透虚影的刹那,真正的杀招自背后袭来——雪貂少年魔化的利爪洞穿林九右肩。
“醒醒!”金不换磁石索缠住少年脖颈,胖脸上罕见暴起青筋:“想想潮音洞那老鲛人怎么救你的!”少年金瞳闪过挣扎,魔纹褪去瞬间,鼎中药液喷涌成瀑。南宫玥灵体趁机裹住黄老邪残魂,青莲根须扎入鼎身《镇渊诀》铭文。
地宫开始崩塌,圣宗主冷笑回荡:“这道种不过是我六百年前种下的...”星砂聚成巨手抓向青莲,阿蛮战戟突然自爆,先祖蛟魂撞散巨手:“老子说过,兄弟不是给你当棋子的!”
众人坠出青铜门时,归墟海面升起九丈星潮。南宫玥灵体重归玉棺,发间多了一缕银丝。凌雪冰魄裹住阿蛮残戟:“戟魂尚存...”林九右肩魔气被碑文镇压,怀中半块青铜碑与潮音令共鸣,映出完整的归墟海图。
金不换用磁石索钓着八爪鱼,伤口还渗着血:“胖爷宣布,本次‘归墟豪华游’最精彩环节是——活着回来!”夕阳下,雪貂少年沉默地剥着海蛎,每颗蛎肉都放进南宫玥玉棺旁的海碗。
深夜,林九元婴金纹延至锁骨。他摩挲着黄老邪残魂寄居的莲籽,归墟海图忽然显出红色标记——那竟是三百年前宫装女子陨落之地。船尾传来阿蛮打磨新戟的声音,半片逆鳞在月光下泛着血色。
南宫玥的传音伴着潮汐入梦:“九哥...我的道基里...有东西在生长...”
青铜鼎残片里藏着半部《周天星诀》,阿蛮新戟的裂痕中渗出蛟皇精血。雪貂少年剥落的金鳞在玉棺旁发芽,长出带魔纹的珊瑚。归墟海图上的红标随月相移动,最终指向北海之眼的葬龙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