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林九已背着药篓蹲在断崖边。青苔在靴底吱呀作响，他俯身拨开沾露的蕨叶，虎骨藤独有的辛辣气息钻入鼻腔——这是炼制淬骨散的主药。
“东南三百步有瘴气。”腰间铜铃轻晃，黄老邪的虚影映在岩壁上，“绕西侧岩缝走，那儿埋着个倒霉鬼的储物袋。”
林九指尖掠过潮湿的岩壁，淬体五层的触感能分辨出最细微的裂纹。岩缝深处，半截生锈的剑柄挑开藤蔓，剑格处褪色的云纹昭示着主人来自某个消亡的小门派。骸骨丹田处凹陷的坑洞里，暗淡的妖丹泛着青灰。
“炼气四层修士，让碧瞳妖虎掏了心窝。”黄老邪啧啧点评，“储物袋里应该还剩两瓶回春丹。”
话音未落，三道破空声撕裂雾气。林九旋身后仰，腰肢弯成铁弓，三枚透骨钉擦着喉结钉入岩壁。麻衣散修呈品字形包抄而来，为首疤脸汉子的罗盘指针正对骸骨丹田。
“道友，这虎骨藤我们追了半月。”疤脸男短刃淬着幽蓝，“不如各退一步，妖丹归你，药材归我们？”
林九低头系紧草鞋带，衣襟下饕餮纹微微发烫：“我要是不呢？”
“淬体五层的体修罢了！”左侧胖子甩出捆仙索，“上周刚宰了个六层的！”铁索毒蛇般缠住脚踝，却在触及皮肤时迸出火星。
林九足尖轻挑，两百斤重的胖子竟如麻袋般凌空飞起。右侧瘦子洒出的迷魂散被他张口吸入，转瞬从指尖逼出凝成毒箭：“还你。”
疤脸男的铁盾挡住毒箭，却见少年身影鬼魅般消散。肩胛骨突然传来剧痛，林九的五指如铁钳扣入筋肉，骨裂声惊飞林间栖鸟。
“储物袋里有什么？”林九踩着哀嚎的劫匪，目光落在那张泛黄的地图上——三个红圈标注的药材，竟与黄老邪给的路线完全重叠。
铜铃轻颤两下，黄老邪的嗤笑在识海炸响：“血煞门倒是会做买卖，把采药人当鱼饵钓。”
林九碾碎劫匪怀中的传讯符，符灰凝成血煞印记。他忽然皱眉望向山脚，那里隐约传来药锄坠地的脆响。
“快来人啊！妖虎叼走了王叔！”
小妹的哭喊穿透雾气，林九瞳孔骤缩。药篓翻倒的声响从三个方位传来，采药队遇袭了！
林九抓起劫匪的紫云兜冲向山下，瘴气在身侧撕开甬道。透过稀薄的雾气，他看见七丈长的碧瞳妖虎正在戏耍村民——那畜生故意放慢扑咬速度，欣赏凡人连滚带爬的丑态。
“铜皮境扛得住妖虎利爪吗？”黄老邪突然发问。
“试试便知。”林九扯下外袍露出青铜色肌肤。足尖点地的瞬间，碎石炸成齑粉。
妖虎察觉危险转身时已迟了。林九的拳头轰在它侧肋，金铁交鸣声震得村民耳膜生疼。妖虎咆哮着挥爪反击，利爪划过少年胸膛却只留下三道白痕。
“铜皮境圆满？！”黄老邪惊疑的声音响起，“你小子何时...”
话未说完，妖虎碧瞳突然迸射幽光。林九眼前幻象丛生，仿佛有万千冤魂撕扯神魂。危急关头，铜铃爆发清音，饕餮纹化作虚影一口吞尽幻术。
“摄魂妖虎！”黄老邪厉喝，“攻它左前爪旧伤！”
林九翻滚避开毒牙，瞥见妖虎左爪鳞片确有裂痕。他抄起药锄掷向破绽，在妖虎吃痛抬爪的刹那，双臂筋肉暴涨两倍，擒住虎尾抡圆了砸向山壁。
轰隆！
岩壁崩裂间，妖虎哀嚎着吐出内丹拼命。林九却张口咬向虎颈，饕餮纹路顺着齿痕蔓延，澎湃血气冲得他双目赤红。待村民们战战兢兢靠近时，只见少年蹲在虎尸旁呕吐——过度吞噬让脏腑如遭火焚。
“九哥...”小妹递来水囊的手在发抖。
林九接过水囊浇在头顶，蒸汽混着血水从发梢滴落。他摸出妖虎颅内的碧色晶核扔给小妹：“拿去镇上换米，就说是在后山捡的。”
返程途中，黄老邪的虚影格外凝重：“今日暴露了铜皮境修为，血煞门必会调整杀局。”
“正合我意。”林九摩挲着劫匪地图上的血煞印记，“他们既送虎骨藤作饵，我便还他们一场噬主的戏码。”
暮色降临时，那只携带留影玉的信隼落在血煞门分堂。执事长老凝视影像中少年生撕妖虎的画面，枯指敲打着案上名册——"；疑似饕餮诀传承者"；的批注旁，赫然盖着药王谷的赤凤印。
二十里外幽谷中，药王谷暗桩正将血样滴入窥天镜。镜面显现出林九吞噬妖虎的画面时，一缕饕餮虚影突然撞碎镜面，反噬得暗桩七窍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