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丧尸叔叔——!”
熟悉的声音,带着慌乱、惊惧、濒临崩溃的颤抖,在耳边回荡。
楚渊的意识挣扎着浮出黑暗,眉头微皱,缓缓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虞长璃满是泪花的眼睛。
她坐在床边,死死地抓着他的手,指尖泛白,身体微微颤抖。
“你怎么了?你刚刚......你刚刚忽然就倒下去了!”
虞长璃声音哽咽,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砸在他的手背上。
楚渊的喉咙微微动了动,抬起另一只手,想去擦掉她的眼泪,可他的指尖还未触碰到她的脸颊,就停住了。
他没有回避,而是沉默地看着虞长璃,目光深邃而沉静,最终,他轻声道:
“其实......我被感染了。”
空气死一般的寂静。
虞长璃怔住了,眼泪凝固在脸颊上,整个人像是被人从高空狠狠推入深渊。
“什......么?”她的嗓音近乎破碎,带着颤抖的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楚渊缓缓坐起身,轻叹一口气,事已至此,他没有再隐瞒,而是如实相告——
“当初我去庇护所的时候,靶向病毒其实应该是释放了的,并且侵入了我的身体。”
“只是一开始还没有症状罢了。”
“现在.......我的能力已经开始减弱,指挥丧尸的控制力也在下降。”
“我的身体......正在失去特殊基因。”
“这意味着——”他微微停顿,声音低沉,“当基因完全崩溃,我可能会彻底变成一头没有意识的怪物。”
话音落下,世界仿佛彻底静止了。
虞长璃睁大眼睛,耳朵嗡嗡作响,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瞬间崩塌,周围的一切都化为虚无。
唯独那几个字“彻底变成一头没有意识的怪物”如同冰冷的利刃,狠狠地剜进她的心脏。
“不......不会的......”她的声音微不可闻,喃喃着,摇着头,“不会的,丧尸叔叔,你是最强的,你怎么可能会......”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几乎泣不成声,整个人的情绪已经彻底崩溃。
这些日子,她是那么幸福,仿佛回到了从前的模样,每天醒来都能看见丧尸叔叔,每天能陪着他看星星,围坐在灯光下吃饭,听他平静又温柔地回答她的问题。
可是现在......
一切都像是梦幻的泡影,脆弱不堪,一碰就碎。
楚渊看着她,眼神微微动了动,最终伸出手,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嗓音极轻:“长璃。”
“对不起。”
“我原本承诺不会再放开你......但或许这次,我或许实在没有办法做到。”
虞长璃的身体狠狠一颤,猛地捂住耳朵,拼命地摇头,泪水决堤一般地滑落下来,嘴里不断呢喃:“不要......不要......我不要......”
楚渊看着她近乎绝望的神情,心脏仿佛被狠狠揪紧。
他的指尖轻轻地抚上她的脸颊,拭去她脸上的泪水,嗓音温柔,却透着难以掩盖的沉重:“我会想办法。”
虞长璃的眼神微微亮了一瞬,但转瞬间,又被深深的恐惧笼罩。
“可是......可是如果没办法呢?”她的声音发颤,带着崩溃的恐慌。
她的声音猛然拔高,哭得喘不过气,手紧紧攥住楚渊的衣角,像是要把自己和他绑在一起,不愿放手。
楚渊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将她揽进怀里,手掌安抚地轻拍着她的背。
片刻后。
他终于轻缓开口。
“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我想拜托你......”
“杀了我。”
闻言。
虞长璃脸色惨白,呼吸急促得像是被人狠狠掐住了喉咙。
他轻轻地拭去她脸上的泪水,语气温和:
“如果到了那一天,我希望自己能作为一个‘人’死去,而不是沦为一头没有理智的怪物......”
“我不想——”他顿了顿,红色的瞳孔映着她绝望的脸庞,嗓音愈发轻柔,“对最珍视的你,露出獠牙。”
虞长璃的心脏猛地一颤,眼泪更加止不住地落下。
她疯狂地摇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几乎哀求一般地哭喊:“不......不行......丧尸叔叔,我不要......我做不到......!”
她的嗓音破碎,痛苦得几乎要窒息,“我还没有为丧尸叔叔做任何事,我还没有偿还所辜负的丧尸叔叔的心意,还有丧尸叔叔对我的好......这太残酷了......太不公平了!”
虞长璃的肩膀剧烈地颤抖,泪水早已浸湿了衣襟,肺腑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疼痛。
楚渊静静地看着她,眼中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最终,他轻叹了一口气,轻轻地抚上她的头顶,像是以往无数次安抚她一样,嗓音极轻:
“长璃......”
“如果你能帮我做到这件事,那就是在帮我。”
他声音温柔得几乎令人心碎,“而且......可以做这件事的、能做到这件事的,只有你。”
“换其他任何人来,都不行。”
虞长璃张了张嘴,想要反驳,想要抗拒,想要逃避......
可是她知道......
丧尸叔叔说得没错。
要是她逃避了,又更是辜负了丧尸叔叔,更对不起丧尸叔叔了。
只有她,拥有力量可以让丧尸叔叔解脱。
她的胸口剧烈起伏,指甲死死掐进掌心,眼泪模糊了整个世界。
她闭上眼,泪水止不住地滑落,牙关紧咬,浑身发抖。
良久——
她终于在崩溃之中,哭着点了点头。
“......好。”
她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仿佛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才将这一个字说出口。
楚渊的伸手将她揽入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低声道:
“谢谢你,长璃。”
虞长璃紧紧地抱住他,指尖死死攥住他的衣襟,眼泪无声地浸湿了他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