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月色如水,柔和的光辉洒在大地上,给世间万物都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小鱼被一阵异香惊醒,那香气清幽却又透着一丝诡异。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缓缓起身,推开窗。只见斋堂的老槐树开满白花,花瓣薄如蝉翼,在月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微光,花蕊处渗出暗红血珠,仿佛是伤心人的血泪。沈墨瞳立在树下,身姿如鬼魅般静谧,指尖捻着一朵白花,银丝自眼窝垂下,与花枝缠绕如蛛网,仿佛是在编织着一个神秘的梦境。
“这花……是观音树的眼泪。”沈墨瞳未回头,空洞的眼窝“望”向树冠,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是从岁月的深处传来,“苏锦娘死前怨气凝成的。”
小鱼走近,白花忽地凋零,如同生命的骤然消逝,花瓣落地化作灰烬,灰中浮出半枚铜钱。她弯腰欲捡,铜钱却裂开,钻出只双头蜈蚣,头尾人脸狰狞,仿佛是来自地狱的使者:“血债……血偿……”
沈墨瞳银丝如电射出,速度极快,瞬间绞碎蜈蚣,扬起一片白色的粉末:“苏锦娘的残魂在找新皮囊。”她扯开衣襟,锁骨下的胎记淡如烟痕,仿佛随时都会消失,“我的身子快压不住它了。”
檐角铜铃骤响,那声音清脆却又透着一丝不祥,温九娘的笑声随风飘来:“阿宁,娘送你件新年礼——”一具缠满银丝的尸首从槐枝坠落,重重地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尸首心口钉着枚玉蝉,蝉翼刻着“婉宁”,那玉蝉在月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小鱼翻开尸首的衣襟,内衬缝着块暗红布料,那分明就是香尸衣碎屑!布料边缘绣着行小字:“槐下三尺,孽镜重圆。”
“是顾青盏的字迹。”沈墨瞳银丝探入布料缝隙,声音中带着一丝笃定,“她生前用香尸衣传信,只有你能看懂。”
小鱼攥紧布料,玉蝉金印骤然发烫,仿佛是被点燃的火焰。梦境涌入脑海——顾青盏跪在鬼画林,神情庄重而决绝,将玉蝉埋入树根:“若有一日白花开……挖出它,烧了这树。”
二人对视一眼,眼神中透着坚定与默契,抄起铁锹掘开槐下冻土。三尺深处,青玉匣中封着半面因果镜,镜框镶满人牙,那些牙齿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森然,镜面却映出沈墨瞳的脸——她双眼完好,正对镜梳妆,那画面温馨却又透着一丝不真实。
“这是我娘……”沈墨瞳银丝颤抖,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她死前……被苏锦娘剜了眼!”
镜中景象突变,梳妆女子猛然转头,黑洞眼窝淌出血泪,那血泪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面上:“瞳儿……快逃!”
再睁眼,二人对坐在斋堂中,一切并无异样,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虚幻的梦。
子时,万籁俱寂,只有微风轻轻拂过。二人循镜中线索摸进陆府废院,废院一片死寂,残垣断壁间挂着褪色绸缎,每幅绸面都绣着《血海嫁衣图》残卷,那些残卷在微风中轻轻飘动,仿佛在诉说着往昔的故事。沈墨瞳银丝扫过绣品,丝线末端缀的观音树种簌簌掉落,仿佛是一颗颗滚落的泪珠:“这些绣品……在吸活人精气。”
小鱼翻开《渤海奇衣录》,插画中的盲女突然跨出纸面,银丝刺入她手腕,那银丝冰冷而锋利,仿佛是一把把利刃:“带我……去找娘的眼睛!”
剧痛中,小鱼瞥见幻象——一古老的绣房内,少女沈墨瞳伏案刺绣,神情专注而认真,苏锦娘立于身后,指尖银丝缓缓穿入她的眼窝,那画面残忍而血腥。
“别看!”沈墨瞳斩断银丝,动作迅猛而果断,一把火烧了绣品。火光中,所有《血海嫁衣图》残卷拼成完整画面——新娘盖头下,赫然是苏锦娘的脸,那面容狰狞而恐怖,仿佛是恶魔的化身。
“她要将自己……绣进你的命里。”
沈墨瞳的胎记突然暴长,树根自肩胛钻出,如同一群疯狂的触手,她将银丝缠上小鱼手腕,声音中带着一丝决绝:“若我失控……用这个杀我。”
小鱼反握住她的手,玉蝉金印烙在树根上,那金印闪烁着金色的光芒,仿佛是一轮烈日:“要死一起死。”
金印与树根相触的刹那,陆府地面轰然塌陷,发出一声巨响,露出底下密室——墙上挂满人皮鼓,鼓面绘着双头蜈蚣,那些蜈蚣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爬出来,鼓槌皆是人骨所制,散发着一股阴森的气息。
沈墨瞳抚过鼓面,泪水滑落,那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鼓面上:“这是我娘的皮……苏锦娘剥了她,又用我的眼绣了这些鼓。”
鼓槌无风自动,敲出断续童谣,那童谣的声音在密室中回荡,让人毛骨悚然。小鱼抓起火把掷向鼓堆,火舌吞没人皮的焦臭中,沈墨瞳胎记褪淡,树根缩回体内,仿佛是被火焰驱赶。
“谢谢。”她哑声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感激,“这是第一次……有人为我烧仇人的东西。”
再往前走,密室深处藏着一面完好的因果镜。镜中映出二人身影,小鱼穿嫁衣,沈墨瞳双目完好,并肩立于槐树下,那画面温馨而美好,却又透着一丝不真实。
“假的。”沈墨瞳银丝刺向镜面,声音中带着一丝警惕,“苏锦娘最擅用幻象惑心。”
镜面骤裂,苏锦娘的残魂自裂隙飘出,血瞳含笑,那笑容冰冷而诡异:“好女儿,你竟舍得烧为娘的心血?”
小鱼挥刀劈砍,刀刃却穿透虚影,仿佛砍在了空气中。沈墨瞳银丝织网,将残魂困在镜框,那银丝如同一道坚固的牢笼:“你的命门……是这些鼓吧?”
苏锦娘尖啸,密室震颤,地面剧烈摇晃,无数银丝自地底钻出,缠向二人,仿佛是一群张牙舞爪的怪物。
千钧一发之际,小鱼将玉蝉按上镜面,那玉蝉在月光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芒。金光爆裂,苏锦娘残魂化作飞灰,因果镜彻底粉碎,碎片如雪花般飘散。
归途飘起细雪,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给大地披上了一层洁白的外衣。沈墨瞳忽然驻足,身形在雪中显得格外单薄:“我活不过这个春天。”
小鱼愣住,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悲伤,仿佛有一块巨石压在胸口。
“观音树的根须早啃到我的心脉。”她扯开衣襟,树根胎记已蔓延至心口,那胎记如同一团黑色的阴影,“替我找个好地方……埋了这副身子。”
小鱼攥紧她的手,玉蝉金印忽亮,仿佛是在为她照亮前路:“要埋一起埋。”
沈墨瞳空洞的眼窝“望”向她,唇角微扬,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傻子。”
正月十五,老槐白花尽凋,仿佛是生命的终结,灰烬凝成一行血字:“月圆夜,魂归时。”
小鱼熬了碗赤豆粥,勺底沉着一朵白花,那白花在粥中显得格外醒目。沈墨瞳舀起花,轻笑,那笑容中带着一丝释然:“若我死了,这花会带你找到我的魂。”
子时,温九娘的残影浮现槐下,手中提着盏人皮灯笼,那灯笼在月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阿宁,娘来带你走了……”
沈墨瞳银丝暴射,如同一道闪电,缠住灯笼狠拽:“你的‘娘’……早该下地狱了!”
灯笼炸裂,香尸衣碎屑漫天飞舞,如同一群黑色的蝴蝶。小鱼点燃《渤海奇衣录》,火舌吞没碎屑,灰烬中浮现顾青盏的残影,那残影在火光中若隐若现:“以魂为引……以火净孽!”
沈墨瞳的胎记彻底暴走,树根缠满全身,如同一层厚厚的茧。她将银丝另一端系上小鱼手腕,声音中带着一丝决绝:“动手……用玉蝉!”
小鱼咬牙催动金印,金光如刃斩断树根,那金光闪烁着,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剑。沈墨瞳跌坐在地,胎记褪为淡红,仿佛是生命的余晖。
“够狠……像我教出来的。”
温九娘在火中尖啸,身形渐散,那声音充满了怨恨与不甘:“你们逃不掉……娘在轮回里等着……”
最后一缕残魂湮灭时,老槐轰然倒塌,发出一声巨响,树根处露出一口青玉棺——棺中躺着沈墨瞳娘的尸骨,双眼处以银丝绣着并蒂莲,那并蒂莲在月光下闪烁着微光,仿佛是在诉说着母女之间的深情。
沈墨瞳抚过棺中银丝,泪水再次滑落,那泪水滴在银丝上,仿佛是在为母亲哭泣。她忽然撕下自己一绺发,与娘的尸骨同葬,动作轻柔而庄重:“下辈子……别再遇着苏锦娘。”
小鱼蹲在一旁,将玉蝉埋入坟头,那玉蝉在月光下闪烁着最后的光芒:“若有下辈子……我帮你杀她。”
沈墨瞳轻笑,苍白的脸映着雪光,那笑容中带着一丝欣慰:“傻子……这话该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