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嘴角抽搐,他不过就是多看了姝朵两眼,这位年纪轻轻的镇远侯至于这么小题大做?
“大人,既然您在忙,小人改日再登门拜访,告辞。”他拱手行了一礼。
他昨日在绮香楼见到了顾怀临,原以为自己能搭上这条大船,没想到现实却没有这么顺利。
他好像惹恼了这位大人?
直到李景离开后,顾怀临才收回视线,垂眸凝视着怀里的姝朵,“今日为何不等我醒来?”
她垂下眸眼,鼓足勇气再抬头时眼眶红了些许。
“奴家以为大人……只是……”
她咬住樱粉色的嘴唇,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
顾怀临眉心狠狠一拧,伸出指尖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
触及那双盈满泪珠的眼眸,他心底涌现出强烈的不适感,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胸腔炸裂开来,疼痛难忍。
可有些事还是得弄明白。
“奴家已得大人的一夜怜惜,再多的奴家便不敢奢求了,往后,能有这一丝回忆奴家就知足了。”
话落,泪珠滚落,滴入了他的掌心。
顾怀临心里发闷,喉咙像堵了团棉花。
她竟是这样认为的……
“可如今大人并未回去,而是来到了这儿,奴家可不可以有些奢望?”
姝朵哽咽着嗓音说道,清澈纯净的眼眸里蓄着泪水,惹人怜爱。
顾怀临垂眸盯着她,幽深的眼瞳中泛起阵阵涟漪。
“云州的事情已办妥,我明日就回京了。”
姝朵面色一白,紧咬着唇瓣,半晌没有言语。
顾怀临松开了钳制她下巴的指尖,叹息一声,“朵儿,你愿意离开云州城跟我回去吗?”
“大人愿意带奴家回去?”
姝朵的眼眶更红了,却努力压抑着哭泣,努力露出欢喜的表情。
他将她抱入怀中,轻轻抚了抚她的背。
“昨夜我说的话,都是真的,回去之后自是将你迎娶进门,以后不要再自己胡思乱想了,嗯?”
“好,奴家听大人的。”姝朵踮起脚尖亲吻了一下他的下巴。
……
翌日清晨,天蒙蒙亮。
顾怀临从老鸦那拿到了姝朵的卖身契,便整顿行囊,从云州城出发了。
马车内,顾怀临静坐着闭目养神,姝朵趴在他的怀里,双手握着他宽厚温暖的大掌,甜蜜地依偎着他。
忽然,窗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打声,马夫扬鞭驱赶骏马。
“吁——”骏马嘶鸣一声,停了下来。
“大人,不好了!”
一名骑兵飞奔而来,单膝跪地,气喘吁吁地禀报道:“大人,前面有一群劫匪。”
顾怀临皱起眉头,睁开眼睛,一股血腥味钻入鼻端。
劫匪?
顾怀临掀开帘子,探出脑袋。
前方躺着几具尸体,鲜血染红了黄土路面,一辆破旧的马车横在一片荒芜中,马车边缘沾染着斑驳血迹。
马夫勒紧缰绳,转头问道:“大人,咱们绕道走吧?”
顾怀临回头看向姝朵,低声嘱咐道:“别看,会吓着你。”
姝朵乖巧点头,把脑袋埋在他的肩膀。
“大人,有你在,奴家不怕。”
他垂眸看向怀里人,只见她眼神惊慌,却又强装淡定地安慰他。
顾怀临轻声一笑,抬起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他翻身下马,走向那辆破烂不堪的马车。
姝朵也跟了过去。
顾怀临扫了一圈,目光落在那一群劫匪身上,眼底划过浓重的杀机。
“待在我身边,别乱跑。”
他将姝朵护在身后,沉声吩咐道。
话毕,顾怀临翻身下马,拔剑跃入战局。
“兄弟们,干掉这小子!”
其中领头的大汉大喝一声,挥舞着长剑扑了过来。
姝朵听着耳畔呼啸的风声和兵器交错的声响,心脏扑通扑通狂跳着。
她能感觉到顾怀临对自己的动心,可根据这两日的观察,他本人仿佛并没有察觉到这点。
原主是希望能以平妻之礼进入顾国公府,而不是以妾室的身份嫁给他。
而现在缺少一个契机,让他意识到他对她的真心。
姝朵抬眸看去,只见顾怀临一人独斗七八名凶神恶煞的男人,丝毫不落于下风,甚至还占了几分优势。
这时候,角落里闪动着一道黑影。
姝朵微勾唇角,她知道这个契机来了。
顾怀临一直在专心对付眼前的劫匪,完全没注意到身旁发生的异样。
“大人,小心!”
当姝朵从背后抱住他的腰时,他整个人如同被雷劈了似得僵硬在了原地。
噗——
锋利尖锐的刀刃刺穿姝朵的胸口,鲜血汩汩涌了出来。
“啊……”姝朵痛苦低吟,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顾怀临缓缓转过头来,就看见这令他无法承受的画面。
一柄寒芒凛冽的匕首在姝朵的胸口上,鲜血喷洒,染红了她洁白的衣裳。
“臭娘们,给老子滚开!”劫匪怒吼一声,举起刀朝着姝朵的脖颈砍去,眼中尽是杀气。
千钧一发之际,顾怀临随即扬起长剑,狠狠刺穿他的胸膛。
“给我杀了,一个不留。”顾怀临厉声命令道。
“是。”
闻言,十余名暗卫从四周冲了出来。
劫匪们很快便败下阵来,死伤殆尽。
顾怀临眉心紧蹙,一把揽住怀中女子的纤腰。
此刻,怀中的娇躯冰冷颤抖,嘴唇苍白,胸口处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唔……好疼……”姝朵皱起眉毛,虚弱的呻.吟道。
她苍白无力的样子深深刺激了顾怀临。
“朵儿?你再坚持一下,很快就没事了。”
“大人……我要死了吗?”姝朵喃喃出声,双手紧紧抓着顾怀临的胳膊,指节泛白。
“你会没事的。”顾怀临咬牙道。
他迅速掏出药粉洒向她的伤口,然后将她打横抱起来。
“大、大人,您没事就好……”姝朵虚弱地笑了笑,嘴角渗出殷红的血迹,显得格外妖冶而凄凉。
“朵儿……你会没事的,我保证!”
顾怀临紧抿着唇瓣,俊美的五官阴云密布,冷冽慑人。
姝朵伸出染满鲜血的左手握住顾怀临的右手,用尽全力朝他挤出几个字:“大人,若奴家就此损命……求您不要忘了……忘了……”
最后三个字,仿佛是她费尽所有力气才艰难吐出来的,带着深切的祈盼与期望。
“忘了我……”
说完,姝朵便晕了过去。
顾怀临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眼前也是一片眩晕,手臂颤抖着伸向她的胸口。
触手满是温热粘稠的液体,顺着他指缝流淌,浸湿了他的手掌。
他明明嘱咐过她,要待在安全的地方,等着他解决眼前的敌人就好了。
她为什么不听话呢?
他咬牙切齿道:“朵儿,你听好了,我不准你死!”
语罢,顾怀临抱着她飞快回到了马车前。
“大人,姝姑娘受伤了?!”
车夫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赶忙撩开帘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