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季祈安刚回到云深阁,便被暗一拦了下来。
暗一面露焦急,看了眼屋内,禀告道:“将军,太子殿下在里头。”
季祈安眸光微沉,快步走向屋内,推门而入,果然瞧见坐在桌旁的君景珩,他薄唇紧抿,手中拿着一个香囊,神情莫测。
季祈安走上前,从君景珩手中取过那枚香囊,“太子殿下闯入我屋内,还翻阅我的东西,这恐怕不合礼数吧。”
听到声音,君景珩抬眸,“你是何时有这个心思的?”他嗓音沙哑,似乎极力隐忍着什么。
君景珩不禁感到可笑,一个男人私藏着女儿家亲手绣的香囊,端的是什么心思,他还不明白吗?
可为什么偏偏是季祈安?
他自己也想不明白,究竟哪里出了错。
季祈安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将香囊收入袖口之中,“我也忘了。”
君景珩放在膝盖上的双拳骤然攥紧,他垂下眼睑,遮挡住眼中的痛苦与挣扎,“她可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你竟会生出这种心思,都怪我,若是当初我不要姝儿来到你府上,你或许就不会……”
“太子殿下说笑了。”季祈安眸光一冷,出声打断,冷厉地望着君景珩,“还未嫁娶,哪来的妻子一说?”
“你这话什么意思?”君景珩盯着他,眉头蹙得愈深。
季祈安冷笑一声,“太子殿下,若想坐稳储君之位,我劝你还是莫要跟我争论为好。”
“季祈安!”君景珩忽地拍案而起,愤恨道:“你好大的胆子!”
“太子殿下莫急,殿下倒是忘了你还没坐上龙椅呢。”
季祈安说出来的语句漫不经心。
君景珩却觉得喉咙像是卡了块石头,堵得慌。
他怒视着季祈安,咬牙切齿道:“你以为孤真的不敢动你么?”
季祈安嘴角勾勒出讽刺的弧度,“你敢?只是你能承担后果吗?”
君景珩气结,握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你!!!”
“殿下倒是忘了你还没坐上龙椅呢。”季祈安轻飘飘扔下一句话后,转身离去。
待关上房门,君景珩才觉背脊处渗透出阵阵寒气。
季祈安方才那句话,分明是威胁之意,若是他敢有二心,这太子之位分分钟便可换人。
没想到啊,他竟然养虎为患。
这么多年的相处,如亲兄弟一般的季祈安竟要与自己反目成仇,简直可笑至极。
君景珩捏紧拳头,眸色晦涩难辨,他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三日后,朝堂上,北秦帝颁布了两道旨意。
其一,太子君景珩与尚书之女姝朵的婚姻作废,新任将门之女柳禾安为太子正妃。
其二,将军季祈安与尚书之女姝朵乃天作之合,当择良辰完婚。
圣旨一出,满朝哗然。
“父皇,儿臣不同意!”君景珩当场跪下请旨,神情大为震惊。
北秦帝皱眉看他,厉声质问道:“你这是抗旨!”
“父皇,儿臣与姝儿青梅竹马多年!早已私定终身,还请父皇收回成命。”
君景珩态度坚决,北秦帝盛怒,拍案斥责,“荒唐!朕赐婚岂容尔等拒绝?”
“父皇……”
“朕意已决,择日再议!”北秦帝一锤定音。
不管君景珩如何反对,圣旨一下,便没有更改的余地。
百姓议论纷纷,皆猜测北秦帝为何突然下此旨意。
众所周知,尚书之女自小体弱多病,季祈安又是将军府独子,两人结亲断然葬送了季家香火延续的本命,一时有人欢喜,有人忧。
而姝朵与季祈安的婚姻就定在了八月初六,这前后准备都不到十天,让人觉得十分仓促,足见北秦帝对这门婚事的敷衍。
以上皆是百姓们的猜测,真相究竟如何,也只有布下这场局的季祈安得知了。
景王府,君景珩得到消息,神情阴沉如水,双拳紧握,骨节泛白。
“殿下……”一旁的随从战战兢兢的唤道。
“滚!”君景珩骤然吼道,吓得随从连忙退了出去。
他一拳砸在桌上,面上浮现一丝痛苦之色,心中隐约浮现出一种恐慌感。
他与姝朵从幼年相识至今,他曾许下过誓言,要永远保护她,宠爱她,呵护她,可如今她却要嫁给别人了,他的心仿佛缺了一块,疼得撕心裂肺。
姝朵又会不会埋怨他的狠心?
不行!!
君景珩狠狠攥紧拳头。
他必须去找季祈安说清楚,绝不能什么都不做。
君景珩匆匆离开王府,往将军府赶去,却没有料到刚踏出屋门便遇到了劫杀者,一时陷入混乱。
君景珩虽武艺高超,却敌不过数名刺客,他身受重伤,鲜血染红了衣襟。
而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柄长剑划破虚空,刺向一名刺客胸膛。
刺客闷哼一声倒下,柳禾安快步上前扶住君景珩。
“二殿下,你没事吧?”
君景珩摇头,“无碍。”
话落,眼前一黑晕了过去,闭眼之际只能看到柳禾安焦急担忧的表情。
而此时,姝朵正在屋内悠闲地喝茶吃着点心,对外界的纷扰充耳未闻。
“季祈安真是狠,对君景珩都能下死手。”系统不由得愤愤不平。
它再一次了解了自己绑定的宿主有能让男主黑化的潜质,你瞧瞧,这都第二个世界了,男主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只会被她玩弄于掌心之中。
系统深深叹了口气。
外头一阵兵荒马乱,紧接着房门被人推开,流烟疾步走进来。
“小姐,外头都是将军送来的聘礼,好多啊,我看得都眼花缭乱了,您不出去看看吗?”流烟兴奋极了。
那聘礼堆积如山,她连见都没见过,简直太壮观了。
流烟可以肯定的是就连当今皇后的聘礼都没有自家小姐的多,除去那些金灿灿的银子,里头随随便便一样就价值千金。
“把它们都放入库房里吧。”姝朵淡淡地说道。
“啊?为什么?”流烟诧异道,“这些可都是聘礼呀,不用留着吗?”
“不过是身外之物,有和没有又有什么区别呢?”姝朵轻描淡写道。
流烟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
这时,掌事姑姑领着几个丫鬟走进了院里,丫鬟每人手中都端着一件大红色的嫁衣,绣工精美繁琐,看起来格外耀眼夺目。
“夫人,您的嫁衣绣好了,这都是将军为您精挑细选的,您试一下合不合身?”掌事姑姑福身恭敬地说道。
还没嫁入将军府,掌事姑姑的称呼便先改了,这让将军府的一众丫鬟都知道新来的女主人,十分受宠,万不可轻易得罪。
嫁衣?
流烟瞪圆了眼睛,不由踮起脚尖去打量,心下不禁佩服季祈安的手段,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也能给自家小姐准备好合身的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