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祈安转身,“柳姑娘有何吩咐?”
“我……”柳禾安斟酌道,“将军,你可知道姝姑娘是何人?”
季祈安微皱起眉,一时不知道眼前的人说的是何意思。
“她是未来的二皇子妃,还请将军收起自己不该有的心思。”
柳禾安话音刚落,便察觉对方脸色微变,但很快又恢复如常:“那又如何?”
季祈安一生都在战场上拼杀,他见过的事情多了,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心思被人看穿。
即使面前质问的人变成君景珩,他都能面不改色。
柳禾安没想到他的反应那么冷静淡漠,愣住之际,季祈安已经从她身旁走过,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将军!”
柳禾安追出去,却被暗一拦下:“柳小姐,还请止步。”
柳禾安看着暗一腰间的剑柄,深知自己不可能是他的对手,只得咬牙离开。
*
季祈安以为自己不去听不去看,简简单单做一个守护者,直到姝朵出嫁,他便启程回边关镇守,再也不回北秦国,终身征战沙场,保家卫国。
镇守边关,既是守护天下百姓,也是为了保护一人。
可心又怎么能由自己摆弄?
每日看着君景珩和姝朵的甜蜜相处,他的心早已千疮百孔,可作为一个窥视者,他连抱怨、埋怨、愤怒的情绪都不能有。
外面月色很美,夜风微凉。
少年躺在床榻上喝着酒,额间的发丝拂过他清俊的脸庞,眼眸里却没半点神色,只有无尽的空洞与迷茫。
君景珩刚进屋内,便看到季祈安借酒消愁的场面。
君景珩略挑眉头,独自走到一旁坐下。
“这是怎么了?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副样子。”
君景珩拿过桌上的酒壶,替自己倒满酒,端起来浅酌了几口,随即轻叹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姑娘拒绝了你呢。”
季祈安摇晃着杯中的液体,淡淡说:“或许呢。”
君景珩笑出声,将酒杯重重放下,“别逗了,我可没看过你对哪个姑娘感兴趣,难不成柳姑娘捕获了你的芳心?”
季祈安没说话,仰头又喝了一大口酒,苦涩的滋味让他皱紧了眉头。
“看你这副模样,看来柳姑娘没这福分了,那还能是哪家姑娘?” 君景珩出声询问道。
季祈安将酒杯放到桌上,抬手擦拭掉嘴角的水渍,声音低沉而沙哑:“她还不知道我喜欢她。”
闻言,君景珩微愣,随后笑得更加厉害,“哈哈……真有意思!到底是哪家姑娘能拿下你这尊冰山,我还真想认识一二。”
听罢,季祈安垂眸盯着手中的酒盏,久久都未再动作。
你想认识?你早就认识了啊……
君景珩等了片刻也不见他开口回答,不由奇怪地望过去。
映入眼帘的是季祈安怔然凝视酒盏的画面,仿佛陷入某种情绪之中,令人捉摸不透。
君景珩收敛笑容,缓步走到季祈安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怎么了?”
季祈安抬眸看向他,目光复杂,藏了一些君景珩难懂的神色。
“若有机会,我会告诉你的。”
“你若是看上了哪家姑娘,我帮你去跟父皇求个圣旨,届时就能将你心仪的姑娘娶进家门了。”
听了这话,季祈安苦涩一笑,“再说吧。”
君景珩蹙了蹙眉,觉得他面色有些古怪,但终究什么也没说,举起酒杯与他碰了一下。
“二殿下,你今日前来可不是找我叙旧的吧。”
“当然。”君景珩扬了扬唇角,“这些天我根据你提供的线索解决了几个贪官,如今朝廷局势稳定,父皇很快就要封我做太子了。”
季祈安点头,“恭喜你。”
“谢谢。”君景珩抿了一小口酒,继续说,“对了,虽说余党已经歼灭得差不多了,但还有些漏网之鱼,我想让姝儿待在你这,我担心会有人对她下手。””
季祈安颔首,“好。”
“姝儿她从小身子骨就弱,大夫断言她活不过年芳二十,所幸你在南蛮之地寻得一副药材,让她的病有了转机。” 君景珩深深叹了口气,眉间染上忧愁。
季祈安忽地想起姝朵刚进将军府的第一晚,她发病时的样子,是那样的脆弱,像是稍稍用力就会折断一般。
裴玄跟他说过,姝朵是靠着玉髓花的药性,才得以延长寿命的。
此药物原本就稀缺,若能让姝朵一生安然无恙,必须收集大量的玉髓花,方可保全她的性命,不然,只怕……
季祈安握住杯子的手猛的一僵,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拳头,指甲深嵌进肉中。
君景珩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情绪波动,疑惑地望向他一眼,“可是不方便?”
季祈安放下手中的酒杯,摇了摇头,“若是我连一个弱女子都保护不了,还谈何保家卫国了。”
君景珩松了口气,“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季祈安没再接话,转移话题说道:“听闻二殿下已有两名通房丫鬟,你不久后便要大婚,如何与姝姑娘解释?”
提及此事,君景珩的神色顿时变得黯淡,“祈安,你也知道,本王身在皇家身不由己,姝儿的身子自是不能生儿育女的,而皇家需要延绵子嗣,本王也不可能违抗父皇的旨意。”
这么说来,只要姝朵嫁给君景珩,她虽是正妻之位,却也要和别的女子共享丈夫?
季祈安的心猛地一揪,突然觉得胸口窒息得慌,他伸手扶住沉重的脑袋,一时之间昏昏沉沉的。
君景珩没注意到他的异常,兀自说道:“本王会许她一生无忧,并且会给予她至高无上的权利,此生必不负她……”
“二殿下,你又如何得知这是姝姑娘想要的呢?” 季祈安出言打断。
君景珩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意:“姝儿善解人意,她会理解的。”
听完他的话,季祈安不由冷笑出声。
可笑,理解?
想起袖口处藏着的香囊,他的心中翻滚着一股强烈的酸楚。
那你可知她的情意?可曾问过她的意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