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折煞臣了,哪有什么威名,只是确有些渊源罢了。”
“哦?本宫愿闻其详。”朱慈烺来了兴趣。
“是,事情还是好多年前了,当时臣奉命前往山东平叛,白莲妖人蛊惑百姓围攻县衙,那些信徒被妖人蒙蔽,自以为刀枪不入,遭到臣的镇压,当时朝廷官军斩杀一些冲在前面的狂徒后,谎言不攻自破。”
“其他的信徒幡然觉醒,于是四散奔逃,臣率人追拿到城郊的贫民区时,一老汉逃入家中,臣率人追了进去,准备拿人,但见一少年跪在门口阻拦,称其父亲是被妖人懵逼,自己曾苦劝无果,现在酿成大错,他愿代父受罚。”
“臣念其忠孝,且进屋后发现还有病重的老母卧床,便不忍其家破人亡,就网开一面,赠其二两银钱,为老母治病,然后就离开了,不想多年以后,竟会再次相遇,而且角色转换。”
“那小子名叫马如风,臣也是现在才知道,当年那片贫民区,是马户的聚所,他双亲去世后,便和夫人独居,今年流寇进入山东,人心惶惶,朝廷下令组织民团,他们便聚集马户,因不愿接受压榨他们的官府领导,就自发组建,占山为王了。”
“适逢臣等相遇,他感念恩情,在臣的劝导下,便率领一千余马户归顺朝廷了,现已安置在城中,请殿下恕罪。”猛如虎叙述完前因后果,便跪地请罪道。
“爱卿何罪之有,如此义举,本宫以为当如是也,马如风忠孝义全,不失为一个人才,朝廷自当重用,既然和爱卿有缘,本宫自当重用,给这一千人一个千户编制,马如风任千户职,其余头目按照编制司职。”
“就暂为你亲卫,由你自领,两位爱卿暂且在本宫帐前听用,稍后自有重任交托。”朱慈烺暂时还没想好二人的用途,不过如此猛将,就先带在身边,以后再说。
“臣谢殿下恩典。”
“好了,咱们回归正题,二位爱卿来的正是时候,本宫正在军议,现在让阁老给你们介绍一下情况,二位爱卿征战多年,转战全国,自是见识独到,懂兵知略,给本宫出谋划策一番,看看眼下僵局,有没有什么好的方略。”
“殿下谬赞了,臣等愧不敢当。”二人拱手谢恩,又转头对李邦华和侯恂二人拱手道:“有劳阁老,下官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为殿下尽臣所能,报效殿下知遇之恩。”
“二位将军客气,事情是这样的。。。。”
少倾,二人听完拧眉思索,随即对视一眼,猛如虎向虎大威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虎大威向猛如虎拱拱手,承其好意。
转头对朱慈烺拱手说道:“禀殿下,其实现在这个局面,想撤离各府衙门民团不难。”
“哈哈,好,本宫和众卿洗耳恭听,愿闻爱卿高见。”朱慈烺喜不胜收,看看,实战出来的人才,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将军,就是勋贵们这些学过一些兵法皮毛的人比不上的,书上的始终是别人的,实战运用过后,才是自己的。
虎大威略一沉吟,组织好语言,这才说道:“殿下,各府盯防的镶黄旗只两个牛录六七百骑,他们的威胁是对步兵的巨大优势,和随时能求来的后援追。”
“所以,我军自是不必每个府都需要全力以赴防备护送,每个府只需派出五千人,反过来盯防镶黄旗,或者干脆追杀镶黄旗或聚歼他们,都可解决麻烦,让官府从容西撤,这样,我们就可以多路齐发,用一次的时间,解决多次的问题。”
“一次所需的时间,必然不会导致建奴大军的合围,因为他们军令传递和行军也需要时间,但为了保险起见,臣意三路齐发,每路一万骑兵,若是五千为一路,臣怕镶黄旗和镶红旗会择一路追击猛攻,有覆灭之危。”
“每路一万大军,配合我军火炮之威,差距就不明显了,他们就不敢择一路全歼,因为胜负还不好判断,所以他们只能等更多的骑兵援军围攻,但我军各路完成护送任务,就立即南下汇合。”
“到时,大军齐聚南下,趁着建奴南下的援军未到,我军还可尝试攻击独扎开州的正蓝旗,要是运气好,歼灭正蓝旗也未尝可知,最不济,我军也能从容南撤,进入兖州,李自成也在河南彰德府布有重兵。”
“正蓝旗驻扎的大名府战略位置前突,夹在河南彰德府和山东东昌、兖州之间,河南、山东都有重兵,且我军是骑兵,建奴必然不敢南下追击,以防被东西夹击,而且从建奴的布置来看,他们急于稳固河北,暂时不会南下。”
“另外,臣断言,建奴的下一目标,可能是山东和山西,河北夹在两个布政司之间,极为被动,建奴每攻下一边,压力就能减轻许多,臣暂时就能分析出这些了,若有不妥之处,还请殿下和各位大人海涵。”
“啧啧。。。哎呀。。。”听的朱慈烺长叹口气,“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听听,什么叫战场宿将的老道分析,这眼光,这全局观,本宫说实话都有些自叹不如啊。”
朱慈烺摇头唏嘘不已,他是真没想到,一个蒙古内附的武将,竟有如此全局战略眼光,当真是惊艳到朱慈烺了。
“些许拙见,当不得殿下赞誉。”
“哎~不必自谦,你们越厉害,孤只会越开心,孤可不会嫉妒你们比孤聪明的,哈哈哈。。。”朱慈烺调笑一番。
众文武也是跟着笑了起来,现在难题解决了,没什么顾虑了,众人自然是开心,也对二人佩服有加,实战起来的将军,确实不一样。
“好了,既然大家没什么意见,那就按照这个方略行事。”朱慈烺起身,走到挂在墙上的地图面前,沉思一会儿。
“腾骧卫明日一早,由猛如虎总领,王指挥使和李指挥使听命协同,携虎蹲炮五十门,没良心炮五十门,前往真定府护送官府西撤,进真定知府陈素为河北布政使司右参政。”
“臣遵旨。”王国兴、李弘济、猛如虎起身领命。
“武骧卫由虎大威总领,刘指挥使和陈指挥使听命协同,携虎蹲炮五十门,没良心炮五十门,前往顺德府护送官府西撤,进顺德知府赵开心为河北布政使司右参政。”
“臣遵旨。”刘文炳、陈光裕、虎大威起身领命。
“剩下的两军,随本宫南下广平府,先逐广平府镶黄旗建奴,再顺势追击南下大名府,后驻守大名府城,大名府官府北上汇合广平府,共同西撤。其余两军一旦确保二府官府能安全西撤,即可南下大名府汇合,不必跟随护送。”
“臣等遵旨。”朱慈烺意思他们自是清楚,只需消灭或盯住镶黄旗的牛录,或迫使镶黄旗盯防的牛录北撤,不再对西撤的官军有威胁,他们就可以南撤了,得知各路各有一万骑兵护送的清军,基本上不会再去追击哪一路了。
前面虎大威已经分析过了,他们两万骑兵,去了也不一定能占便宜,而且,在景州吃了败仗,自然要等朝廷进一步指示。
至于驻扎在天津盯防第一军的正黄旗,没有朝廷的调令,他动都不敢动,事关北京安危,鳌拜可不敢擅自南下汇合其他大军,形成优势追击哪一路。
翌日一早,朱慈烺在南城门外整军。
城头,在三万骑兵的注视下,朱慈烺身边的李安出列,行到女墙边缘,展开手中的圣旨念道:“奉天承运皇帝,敕曰:河北承宣布政使司,各府抗击建奴有功,朕心甚慰,有功之臣,不可不赏。”
“进河间府知府王永积、真定知府陈素、顺德知府赵开心、广平知府朱永佑、大名知府刘大巩为河北布政司右参政,同知万文英、陈慧业、康万民、李恪、张星为河北布政司右参议。”
“凡河北、山西地方官府、官员,均受定亲王节制。”
“前剿冦先锋官,总统猛如虎,前陕西总兵官,总兵虎大威,为国征战十数年,立功无数,造奸人陷害,弹劾入狱,今赖朝廷英明,拨乱反正,沉冤得雪,特赦二位爱卿,官复原职,进后军都督府都督佥事,领军出征,钦哉。”
“臣领旨谢恩,五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城下的众文武领旨谢恩,虽然嘴上谢着吾皇,但他们心中自然清楚,这不过是太子以陛下的口吻,对众文武的晋封罢了,要感念,自然是要感念城头的太子。
“明军威武。。。”朱慈烺来到女墙前,抽出长刀,身披铠甲,放声呼喊道。
“将军威武。。。将军威武。。。将军威武。。。”城下数万大军,齐声回应,肃穆的军威,划破天际的喊声,冲散了头顶天空的云彩。
“明军威武。。。”朱慈烺再次呼喊道。
“皇明万胜。。。皇明万胜。。。皇明万胜。。。”
“出征。。。”
“杀。。。杀。。。杀。。。”
阵前叫号完毕,各军在高涨的士气下,由各军将领领军,按照计划向各自的目的地出发,朱慈烺亦是收刀还鞘,甩动斗篷披风,下令道:“出发。”
中军随军的文武宦官、锦衣卫、文艺营跟随朱慈烺,率领一万大军也开拔出发,向着广平府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