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二女被朱慈烺的动作惊醒,待脑子清醒,发现自己不雅的睡姿,都是羞的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朱慈烺却若无其事,起来坐在床边,二女强忍羞意服侍朱慈烺更衣洗漱完毕,朱慈烺去了外间喝早茶,她们这才赶紧更衣洗漱,出来后在朱慈烺的要求坚持下,同坐共膳,伺候朱慈烺用完,穿戴甲胄出门。
旭日东升之时,在营东二里外的小山包下的一片巨大的野地上,朱慈烺亲自率领全军,主持阵亡将士的火化,全军肃穆以待。
朱慈烺庄严的读完祭文,率众臣向阵亡的将士鞠了三躬,半个时辰后,收殓好骨灰,全军整装,出发北上。
而在官道的两侧,各立着一块木牌,上书‘可望亲启’,顶部各夹着一封书信,封面如故,‘可望亲启’,左侧书信内的一张信纸上,只有飘逸俊美的八个大字正文:‘卿本佳人,奈何从贼。’落款只‘妙宇’二字。
右侧同样的配置操作,内里信纸正文上书:‘弃贼从良,为时尚晚。’落款还是只‘妙宇’二字。
张可望收到这两封信如何暂且不知,因为朱慈烺再次率全军,全速赶路北上。
当天夜里本以为要露宿荒郊野外了,没成想,进入南阳府后,前往新野城侦查的夜不收,带回了让人错愕的情报。
“殿下,夜不收探报,南阳府新野县城门大开,进出百姓寥寥无几,城门和城墙上只有数十人的守军,一副荒凉景象,我军若是趁天色渐暗的时机,突发骑兵,有很大可能性控制城门。”沈炼策马来到中军禀报道。
“呵,李自成可真是心大啊,这么放心张献忠?本宫早就说过,此人志大才疏,难成气候,一路从湖广向北,湖广尚有庄稼,河南连草都快看不见了,差距之大,如此可见一斑,两位阁老怎么看?”
“殿下,此正是李自成的奸计,他明明有能力,且前期已经占据湖广,但最后还是让给了张献忠,可不是好心,而是让张献忠在南边替他分担一面朝廷的压力,张献忠此人,听闻颇有义气,也确实没有做出背后捅刀子的事儿来。”
“河南连年天灾人祸,已经打了十几年的仗了,荒芜也是在情理之中,如此,南方算是李自成的友军,他自然不会驻重兵防守,还有一种可能,臣猜测,李自成可能将军队调往北部,防守南直、山东、北直一带,防止建奴追杀。”
“也有道理,既然如此,那就顺势拿下新野,今晚在新野过夜?”朱慈烺征询众人意见。
“臣附议。。。”
“臣附议。。。”
见众人无异议,朱慈烺便安排道:“好,既然如此,那就有泽清带三十人,扮作商客,押一个车队前行,其余锦衣卫由沈炼率领,尾随前进,保持距离,前面坚守城门或直接控制城门,沈炼立即支援杀进城去,控制城门布防。”
“臣遵旨。”
“第一军所属及勇卫营随中军缓行,腾骧卫由西绕行包抄,武骧卫由东绕行包抄,在城北汇合碰头,记住,每处城门都要留守,待中军进城开门,不能放炮新野一人走脱。”
“臣领命。”
片刻时间,四卫人马就脱离本部,向左右急行军而去,正面的祖泽清也带着三十来个人,乔装打扮一番,赶着几个挽马拉着的车驾,向新野南门疾驰而去。
“殿下?求您不要为难城中的百姓好吗?他们也是无辜的,不是真的背叛朝廷,您大人有大量,就饶过他们吧。”方清荷犹犹豫豫一番,还是催马上前,贴近朱慈烺,低声哀求道。
“???”朱慈烺莫名其妙的转头看着方清荷,见她不似再开玩笑,虽然脸色紧张的发白,但还是坚持抬着头,希翼的看着朱慈烺。
“呵呵,方姑娘何出此言啊?”方清荷声音虽小,但朱慈烺周边的人还是听到了,李邦华笑呵呵的问道。
“是。。。是奴婢自己不忍,想为百姓求情,奴婢知道,奴婢一介妇人,不该遑论军机大事,但奴婢实在不忍心满城百姓遭难,还请李大人也帮奴婢求求殿下开恩,饶过百姓吧。”
方清荷见朱慈烺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没有答应,以为朱慈烺不同意,又向阁臣求情。
“哈哈。。。殿下,李阁老,臣好像是听明白了。”
侯恂好笑又略带欣赏的看了方清荷一眼,“方姑娘是误会殿下了,殿下封锁新野,是因为怕有人走脱,泄露了我军踪迹,那样的话,后面的路难免有些麻烦不断。”
侯恂也没点出‘屠城’的说法,只是简单解释了一下封锁全城的必要性。
“嘶。。。”朱慈烺吸口气,惆怅的拍了拍额头,“你这小脑袋瓜一天到晚的在想什么呢?孤乃大明正统皇太子,普天之下,皆是臣民,岂会做出这种事?那孤与建奴何异?连李自成和张献忠都做不出来的事,你是怎么想到孤会做出来的。”
“啊?殿下不是这个意思嘛?奴婢知错,是奴婢想差了。误会殿下了,奴婢罪该万死,请殿下责罚。”方清荷闹了个大红脸,立即涨红了脸,低头请罚,声音都带着哭腔了。
“哈哈哈哈。。。你啊,看本宫回去怎么收拾你,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朱慈烺无奈的敷衍一句责罚,然后好奇的问道。
其他文武也都跟着大笑一阵,只是都觉得这小娘子想法奇特,但又着实善良,算是善意的笑吧。
毕竟,朱慈烺说这话的时候,他们第一时间都想到的是不能走漏消息,而根本就没往屠城上面想,他们可是朝廷的官军啊,怎么可能屠城?
当年驱逐鞑虏都没做绝,元廷的皇室被俘的,都分了爵位做了富家翁,更遑论自己的百姓。
“是。。。是村镇都这么说的,说我们现在是大西治下的百姓,要坚决抵抗朝廷,不然现在已经背叛朝廷,以后朝廷要是破城,我们这些曾经归顺过的百姓,朝廷都会杀了的。。。”方清荷低声解释道。
“哦?张献忠愚民的法子还挺多,知道给朝廷抹黑造谣了,呵呵,那你可见朝廷大军进入湖广和河南,有滥杀过一个百姓吗?要是朝廷真是这样,那你可就不是跟着本宫了。”朱慈烺揶揄的说道。
“是,殿下,奴婢也想明白了,那是叛军乱说的,奴婢知错了。”
“行了,本宫可是个好人,正儿八经的好人,走了,加速前进,支援南门锦衣卫,入城后控制新野县城。驾。。。”
新野南门,摆着两个破破烂烂的拒马,两边这会儿早已没有百姓进出,几个流寇穿的五花八门,破破烂烂的抱着长矛坐在城门洞里面的凳子上吹牛,全是上下,就一顶白色毡帽是他们唯一统一且识别身份的东西了。
“二狗子,你看看,外面是不是来车队了?”一个朝外坐着的顺兵拍拍同伴说道。
“他娘的,还真是啊,哈哈,今天运气还真不错啊,眼看要关城门了,还来个肥羊,今晚咱们兄弟去怡红院的钱,应该是跑不掉了。”他们丝毫不以为意,不认为有什么危险。
一是没有听说官军打进湖广北上了,二是河南赤地千里,粮食物资严重缺乏,一直都是靠湖广的粮食贩卖支撑,商人逐利,为了钱,什么命都敢卖,从湖广捣腾高价粮到河南倾售,利润极高。
钱这个东西,他总归是流动着的,别以为河南连年灾祸就没钱,恰恰相反,比以前的河南还有钱,地主老财、土豪富绅窖藏了几辈子的钱,都让大顺给变着法的挖了出来分了,加上这几年到处劫掠,换防来河南的顺军那叫一个有钱。
其实,李自成的根本体系就是空的,现在和大明的情况一样,底层百姓没钱,大顺朝廷也没钱,但他娘的底下的中高层有的是钱。
没有完善的制度,抢了就是自己的,谁傻乎乎的回去上交朝廷,就算李自成的亲军,都不见得能交给李自成两成缴获。
“走,出去瞧瞧,刚好这会儿时辰差不多了,借着城门关闭的这个当口,好好的敲他们一笔,这些奸商可是银子大把,不敲点可惜了,都对不起咱们兄弟今天在这儿辛苦一天。哈哈哈。。。”
两人说着出了城门洞,抱着长矛,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极为神气的左右一站,踩着拒马,看着对面拉了十几车的商队,心里乐开了花。
祖泽清算是第一次上战场直面敌人了,本来还是非常紧张的,路上想起朱慈烺教刘向山的法子,深呼吸了几次,果然平复了不少,但还是有些紧张、激动、兴奋,胳膊和腿都在微微发抖。
这不是害怕,这是人体极度兴奋是高速分泌飙升的肾上腺素所致,像刘向山一样,战场上肾上腺素飙升的时候,胳膊都摔折了,愣是当时没感觉出疼,起身继续上马杀敌,都是一个道理。
随着越来越近,祖泽清终于看清了情况,整个门洞不大,三米多高的城墙,算是中规中矩的小城,本来还有些紧张的祖泽清,待看到两个守城的顺兵的样子时,鼻子差点儿气歪了。
两人不仅没有半分慌乱、害怕的样子,反而还极度嚣张,表情前欠揍,祖泽清人情世故见多了,一看就知道这他娘的两人是准备敲自己竹杠了,城门收税是常规操作,但这两人那拿乔的样子,一看就没安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