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朱慈烺率三万骑兵,离开武昌,向北进发。
“殿下,两位阁老求见。”春雨绵绵,虽然现在算不上春了,但五月的雨倒是远没有夏天的势头,小雨蒙蒙,众军连蓑衣都没穿,只是衣服有些潮罢了。
“哦?宣见。”因为下着细雨,众人劝谏,朱慈烺也没太坚持,就坐进了车驾中,假寐,听到刘大锦的禀报,调整一下坐姿,就让刘大锦宣见。
“殿下。”两位阁臣了解朱慈烺的脾气,进入车驾后,只是简单的拱手问候。
“嗯,两位爱卿坐吧,你们不在自己的车中躺着,非要来孤这儿挤着,可是你们的车中太冷了,过来暖和暖和?哈哈。。。”朱慈烺开个玩笑。
侯恂有些不适,尴尬的勉强一笑,李邦华倒是早就熟悉朱慈烺的脾性,也跟着哈哈大笑了起来。
“殿下可是幽默的紧,都五月天儿了,就算下雨,那也不冷,臣等来寻殿下,是因为这行军的路线,似乎不太对劲,高公公说是殿下安排的,所以臣等来一探究竟。”李邦华倒是笑呵呵的问道。
“哦。。。你说这个啊,是本宫下令变道的,往东走,都是回头路,还要经凤阳北上,没什么意思,本宫便让向西行军,本宫准备从湖广北上,穿越河南向东,抵达徐州,一路亲眼见见流寇占据的地方是怎么个光景。”
“殿下万万不可啊,现在湖广北部和河南基本都在流寇手中,我们若是进入,必然会被发现,到时,若是引来大军围攻,岂不危矣?”侯恂立即就反对道。
李邦华也是收敛笑容,沉思着此行的危险性和可行性,随后,看了眼焦急的侯恂,也是拱手道:“殿下,圣人云: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殿下万金之躯,肩负大明的未来,怎可轻易犯险,还请殿下收回成命。”
“是啊殿下,你不知道,流寇从来都是仗着人多,每次攻城,集数十万众,要是被他们几十万人围住,我三万大军危矣。”侯恂是带领剿过流寇的,所以非常担心。
“呵呵呵,两位阁老不必惊慌,我三万大军是骑兵,况且第一军的5000军可是带了50门野战炮的,而且,两位阁老不知道,本宫可是带了好多好东西的,自从我军解决了引线燃烧速度的问题,好多军中的火器都大放异彩,下次去军械司,一定要带着你们。”
“这次进入流寇所占区域,阁老大可不必担心,就算打不过,我三万骑兵啊,跑还跑不赢吗,我去会会他们,以后对付流寇的策略才能精准,每天看着奏报,你们能了解流寇现在是如何运作的吗?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你们作为阁臣,掌天下大事的决断权,更应该了解我们的对手,才不至于在以后的交手中判断错误,两位阁老以为呢?”
“这。。。是,殿下,臣受教了。”李邦华对流寇没啥概念,从心理上还是认为就是一群活不下去的刁民造反,加上现在军队的实力,因为火器火药的改革和制造的品质严控,已经不可同日而语,想来是没什么问题的。
“可是。。。”侯恂还想说话。
“侯阁老莫不是怕了?要是阁老害怕,本宫命人护送阁老回南京休养。”了解朱慈烺脾性的李邦华知道,这语气的朱慈烺已经生气了。
于是赶忙拉了拉侯恂的衣袖,示意他住嘴,你才做了几天阁老,要是惹太子不高兴了,给你回去就撸了,岂不颜面无存?
但侯恂却没有理会,正视着朱慈烺已经笑容消失的面庞,正色说道:“殿下,臣不是怕了,殿下若想了解流寇,现在可以分兵,由臣带领五千骑兵走河南,殿下率剩下的骑兵走南直隶,臣定然会给殿下交一封满意的答卷。”
看着梗着脖子硬和自己扛的侯恂,朱慈烺突然笑了,“呵呵。。。本宫在朝廷,已经很久没看到像侯阁老这样的大臣了。”
“臣惶恐。”侯恂当即顺势跪下叩首。
“本宫不是在批评阁老,请来吧,只要你们认为自己的坚持是对的,大可和本宫力争,这是为人臣者的本分,本宫说不得也有唐太宗那样的胸怀呢,哈哈。。。”
侯恂和李邦华见朱慈烺这么说,脸上也跟着露出笑容,好似真看到了李世民一样的虚心纳谏的明君,冉冉升起,两人脸上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但这份欣慰的笑容,保持了不到三秒,就被朱慈烺接下来的话,给凝固在了脸上。
朱慈烺收敛笑容,“但是,为人君者,当采众臣之谏所长者用之,听之,却非用。”
看着两人僵住的笑容,朱慈烺哈哈一笑道:“哈哈哈,侯阁老的坚持是值得肯定的,但决策权在本宫,你说你想说的,我做我想做的,经过侯阁老的劝谏,本宫决定,还是走湖广河南一线。”
李邦华和侯恂眼角抽搐,低下头不说话了,朱慈烺这话说的其实也没毛病,我承认你说的在理,但最终怎么决策还是为君者说了算,就算你说的在理,我也不一定非要听你的。
“你们怎么不说话了?”朱慈烺见两人低头不说话了,得意的问道。
换来的还是两人的沉默和两双幽怨、无奈的眼神,看着朱慈烺脸上洋溢的青春的笑容和得意的眼神,活像个还没长大的孩子,两人一时都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孙子在无赖耍泼一般,无可奈何。
“哈哈,你们不说话就是没意见咯,好了,就这么定了。”
“殿下。”李邦华想反驳,可是已经赶不上了。
“嗯,这样吧,本宫突然有个好办法,你们听听可行否?”朱慈烺说着突然眼睛一亮道。
“哦?不知殿下有何妙招?”没办法,侯恂只能期盼有其他更稳妥的办法规避风险,尽量避免殿下处于危险当中。
“是这样的,既然你们觉得本宫待在军中不安全,那不如这样,本宫率少量锦衣卫扮作商客独行,你们率大军吸引注意力,本宫给他来个微服私访如何?”
朱慈烺一番话,惊得两人嘴巴微张,不可置信的看着朱慈烺。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啊,是不是也觉得这个主意甚为妥当?要是不错,本宫这就召丁自修和沈炼他们前来布置一番,我们分头行动。”
“不行啊殿下,不可,万万不可如此儿戏,臣是万万不会同意的,要是殿下坚持,臣。。。臣就不走了,臣就堵在这车驾门口,殿下哪儿也不能去。”
两人听到直摇头,脑袋跟拨浪鼓一样,侯恂更是急的不知怎么办,直接也是耍起了赖皮,扒住车门不放手。
“殿下,这个提议实在太过儿戏,实不可取,殿下还是待在军中,随军而行吧。”李邦华也是苦笑着劝道。
“哎。。。既然你们不同意,那就算了,还是和大军一起行动吧,行了,侯阁老,有这必要吗?本宫还能跑了不成,本宫就随口一说,不行就算了。”
侯恂闻言,这才长出口气,他还真怕朱慈烺又像刚才一样,你反对你的,我做我的,那样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放开双手,侯恂语重心长的说道:“殿下啊,您可是大明的希望啊,万不能出一丁点事儿,臣等就算拼了性命,也要保殿下安全,还请殿下不要犯险。”
“好啦,本宫知道,就这样吧,我们先去承天府城瞧瞧,看一看沿途张献忠治理的如何?好了,两位阁老请回吧,到了会叫你们的。”
“这。。。”侯恂犹豫着看向了李邦华,使了使眼色。
“殿下,臣等就不折腾了,还是在这儿陪着殿下说说话吧,这一路行军也着实无趣,臣等二人也能为殿下解解闷儿不是?”李邦华笑容憨态可掬的说道。
总之就是一句话,我们两个赖在这儿了,想让我们走?没门儿,要是不看住你,我们一走,你转头带人跑了怎么办?
朱慈烺明白他们的意思,无语的拍了拍脑门没有说话。
“要是殿下不愿臣等打扰,那臣等就出去给殿下驾车吧。”李邦华直接抬出王炸。
“行了,本宫也没说要赶你们走,想留就留下呗,车驾这么大,三个人也不挤。”朱慈烺无奈的说道,内阁辅臣可是大明最顶级的人臣了,断然没有给太子驾车的可能,尊敬阁臣也是美德,免得留下刻薄的名声。
“呵呵,如此,臣二人就多谢殿下了,不知殿下想聊些什么?臣也算是在大明跑了个遍,算是略有阅历了,殿下想听什么,臣都可言语一二。”李邦华这当然是谦虚的说法,另外,国事基本都商议完了,这会儿也没啥说的。
“不若臣为殿下讲解经意吧。”侯恂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提议道。
这句话一出,立即引得朱慈烺和李邦华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侯恂,倒是把侯恂看的有点儿懵,不明白自己哪里说得不对吗?
“咳咳。。。两位阁老自行探讨经意吧,本宫昨晚没有休息好,要睡会,两位阁老自便。”说着,朱慈烺搓了搓有点儿僵硬的脸,往旁边的软枕上一靠,闭上眼睛开始假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