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等朱慈烺的船队到达天津卫城的时候,走陆路的新军早在昨天晚上就到了。
留守天津卫的有一个团的新军,朱慈烺在天津卫巡查一天后,心情不是那么美丽,之前想着怎么着也得守住天津,但北地一但失守,天津战略位置前突,但极其重要,朱慈烺能看懂,李自成、多尔衮也能看懂,不管是谁,大概率会死磕天津。
但经过朱慈烺的实地勘察,感觉要守天津卫那是相当困难,一旦大军压境,要道上前突的军事堡作用不大,一旦围困牵制,攻下天津卫城,那桥头堡也注定灭亡,但让朱慈烺放弃已经在天津经营的兵工厂、造船厂、军校、研究院等花了大价钱的设施就有点肉疼,看来自己的前瞻性还是不够啊。
其实这些都还是小事,主要让朱慈烺难以割舍的,还是天津卫本事的战略价值,凭借发达的水运、海运,他进可短距离就能突袭北京,也可快速通过运河贯穿山东,要再通过黄河,还能突进河南,退可辐射辽东半岛和济州岛、朝鲜半岛,战略价值巨大。
走进临时行在,锦衣卫指挥使衙门的后堂,两个小美女正叽叽喳喳的说着今天的见闻和好玩的地方,还不停的拿着采购的小玩意儿献宝似的给张氏看。
“皇伯母今天住的可还舒心?这两天一直坐船、坐车的,让皇伯母受累了。”
“你呀。。。哀家要是受累,你到了南京你母后不得骂死你,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为何非要让你父皇母后走陆路南下,这一路舟车劳动,不得把人折腾成什么样,哀家坐船总好过坐马车,这儿住的也还算舒心,没想到锦衣卫衙门修的倒是气派。”
“那是,除了本朝锦衣卫不显,我大明历朝锦衣卫都是风光无比,这卫所所在,关乎门面,历代锦衣卫都指挥使可都是下了功夫的,虽然他们并不常驻天津。”
你没听错,锦衣卫不是北京卫所,驻地也不是北京,而是天津,常驻北京的只是两个镇抚司,锦衣卫都指挥使司衙门,在天津,这边常驻同知统筹全国和国外的其它千户所、密探、缇绮,汇总过滤情报,再向皇帝禀报。
当然,谁不想待在皇帝身边,所以,锦衣卫都指挥使一般都在北京常驻,接收情报,向皇帝密报。
“今天巡视的怎么样,我们什么时候南下?”
这下两个小美女也是关心的望过来,他们没离开过京城,这一路走来,兴奋异常,现在听到南下,更是向往去南京游玩,那可是只在别人的口中听过南京的繁华,谁不想亲眼见见。
“暂时不急,现在天津住一段时间,看看北京的情况再做决定不迟,我安排大锦陪皇伯母这段时间出去走走,转一转天津,这边还是很繁华的,况且儿臣在这边这几年建了不少新的工厂,哦,还有军校,皇伯母去见见孙阁老吧,散散心,您这些年待在宫中想必也烦闷的紧。”朱慈烺笑着建议道。
“哀家正有此意,准备明日去拜访孙师。”张氏满脸欣慰。
又聊了一会,各自回房休息。
朱慈烺一夜辗转反侧,不能入眠,他不禁暗自发狠,‘我不信我一个后世五百年的现代无好青年,熟知历史各大经典战例,而且后世的热武器战场战略也是耳熟能详,会被这天津卫的守卫问题难倒。’
还别说,还真就给朱慈烺想到了一些方法,有了眉目的朱慈烺满心欢喜,这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在都指挥使衙门二堂召开早朝。
按照品秩在大堂左右坐了两排,左手清一色文官,右手清一色武将,可惜的是,文官两排十张椅子坐满,而武将一侧,团长加师部根本坐不下,后面加了不少座。
看的左手的文官面面相觑,虽然来到天津卫,见了不少新军军官,但第一次看到如此多的武将,穿着朱慈烺设计的后世礼服,精神且气质文雅,英姿飒爽,一眼扫去,他们肩膀上金光、银光闪烁,高下一目了然,让人赞叹。
“好了,今天孤召众卿来,是要议一议,如何长久的守卫天津,按照孤的预计,北地在短时间内,朝廷是收不回的,所以独独扎在北京眼皮子底下天津,必然会遭到猛烈进攻,而孤在此地和诸位将校付出了太多的心血,实在不想一走了之,诸位说说,如何能长久的守住天津。”
众人听了,各自或沉思,或和旁边的人低声商谈,少倾,第一师师长曹文诏开口道:“启禀殿下,臣以为,在陆地,需要收缩防线,以卫城一里为距,修筑寨墙,这样基本能将卫城周边区域全部囊括进来,若有敌来攻,我军可据寨墙而守,再百步为距,穿插炮台。”
“现在我第一师还有近四万军队,目前火绳枪配备过半,新式野战炮装备完全,再配合从北京运来的储备大炮和火药、铅子等,完全可以据守十万来敌,至于海上防御,想来更为简单,还请杨军长说说还是防御吧。”
曹文诏把话头交给了沈廷扬,这个在第二次海军扩建为军的时候就辞职回来改海军的文臣,一下成了海军头目,只见沈廷扬拱拱手开口道:“诚如曹师长所言,海上防御确实比较简单,自海军组建以来,已在舰港浅水区布置暗桩,做了标识。”
“若不知情者,必会被触底、搁浅,港口两侧山上,布有四十多门火炮,火力无死角打击入港海面,而且第一军目前都在天津港驻扎,随时能出动迎头痛击来犯的海上之敌,守卫海上安全不在话下。”
“其他卿等可有无良策?”朱慈烺不置可否,没做啥评价,看向其他人。
“臣一一三团团长胡勇启禀殿下,臣以为,按照目前军校教授的最新火炮校准法,可以在固定工事外,提前做好标记,到时调整火炮的标记好的角度,命中率就会大大提升,可最大限度杀伤来犯之敌。”
胡勇第一次和太子、朝中顶级文臣朝议,很是紧张,说完额头都见汗了,太子的目光还算和煦,但被对面以前自己需要仰望的一众红袍大佬盯着,心里压力山大啊。
“哦?不错,胡团长学以致用,能想到提前准备阵地战的优势手段,看来在军校是用心学了。孤考考你,这种战法叫什么名字?”朱慈烺夸赞一番。
“额。。。殿下,臣之前是个粗人,在军校进修那是下了大功夫的,不然孙校长也不会同意臣毕业的,嘿嘿。。。”说完看着对面坐在首位的孙承宗,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才道:“臣记得这种战法,名叫提前标定诸元,适用于有充足时间试射的提前预备性防守战法。”
“哈哈,好,胡卿当年转到新军的时候,可是大字不识一箩筐,在甘肃镇也是没打过火炮,在军校进修几年,倒是长进不少,李伴伴,胡团长进言有功,战法建议很有用,赏银500两,何进军功长,纪录嘉奖一次。”
“是殿下。”“谢殿下厚爱。”
“大家还有什么补充的,不要顾忌,一人计短,两人计长,说错了也不打紧,都是自己的同僚,害怕大家笑话你不成?都说说吧,一一五团,刘大力,刘团长,从你开始,说下自己的想法。”
。。。
小半个时辰后,一众武将基本发言完毕,所提建议有好有坏,但在曹文诏和沈廷扬的基础上完善了不少,感觉还是非常可行的,等告一段落后,朱慈烺喝口茶,这才转向文臣这边:“孙老、首辅,各位怎么看?可有不同意见或者需要补充的?”
“呵呵,殿下英明,编纂的军校热武器战法大全很全面,诸位将军学的也很踏实,老夫以为,此方略应当可行,不过,殿下之前给臣说的,制定克制骑兵的战法,现在教材还没下发军校,不知殿下可有成稿,若能在大幅度限制骑兵突进,进行轮射,那我们的守卫压力会小很多。”
“据臣多年和建奴打交道的经验,他们攻城会学习蒙古战法,骑兵突进抵近抛射,然后绕回,进行轮换,压制守城军士,便于攻城军队登城,所以,还请殿下不灵赐教,让老臣开开眼界,哈哈。。。”
听到诸将领的战略,孙承宗还是很得意的,这些都是自己教出来的,总算能力还过得去,没给自己丢人,看着刚才一众阁老吃惊的样子,他心中还是很畅快的。
“不知山东殿下打算如何布局?从目前的形式来看,山东似乎还可以尝试一下,若山东能抗击,天津还是能背靠山东,在外布置大军支应,以呈掎角之势。”
“嗯,孙老和首辅所言在理,先说山东吧,以孤的判断,建奴不会放过这次的机会,或从山海关策反,或从北沽口、居庸关一带北方长城入寇,那闯贼和建奴直接必有一战,到时以建奴的战力,可能会摘取李自成的果实。”
“那下一步,我朝大概率要面对的还是建奴,山东、河南布政司,一马平川,属平原地带,从历次建奴入寇也可以看出,建奴只要跨过燕山山脉,基本上是势不可挡,直到黄河、淮水、长江一带的地理优势才能遏制。”
“所以,山东能阻挡建奴的脚步,但最终还是挡不住的,不过首辅所言也是对的,我朝还是应该响应措施,积极布防山东,以期拖垮建奴。”
喝口茶,朱慈烺接着分析道:“孙老所言的克制骑兵之法,其实说白了也没啥技术含量,就是将阵地战的工事大面积向外延伸扩展,破坏地形,设置长距离、大面积障碍。把预防铅弹、大炮的战壕、沙袋等工事,不要拘泥于横向近距阵地,要向外纵向横向穿插延伸。”
“如此一来,骑兵不可突进到防御工事或寨墙、城墙近前,剩下的步军进攻,也会收到地形影响,可以依托战壕、地道、堡垒、火力点,节节抗击,加上之前诸位将军说的,可以设置多梯次的寨墙等,相信防御不成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