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押着那个男人下去后,一个保安上来询问情况。得知是在殷锦年宿舍发现的,保安便走了过来。其他宿舍的人都出来看热闹,唯独殷锦年宿舍的几个人还没缓过神,一个个吓得面如土色,躲在床上不敢动弹。直到殷锦年带着保安进来,她们才稍稍回过神来。
王小芳连忙拉过殷锦年,结结巴巴地问:“殷、殷锦年,你没事吧?天哪,你都不怕吗?他可是有刀啊!”保安还没搞清楚状况,殷锦年便把自己如何发现小偷、如何应对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保安听完,忍不住好奇地问:“你怎么敢叫那么大声?我们就是听到尖叫声才赶过来的!”
殷锦年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一丝害怕。她摸了摸脑袋,不好意思地说:“我以为他是鬼!他就像那种会变成液体的怪物,往我床底下流,吓死我了,我就叫了起来。后来发现是人,反倒不怕了。”保安感叹道:“你真是命大,幸好没出事。不过这些人可能是惯偷,待会儿还得报案,你们可能得去做笔录。”
听到这话,大家也没心思睡觉了,纷纷穿好衣服,等着人来通知。期间,大家忍不住抱怨起舒琴来:“要不是她不锁门,小偷哪能进来?她还躺在地上睡觉,小偷都跟她并排躺着了,她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真是够厉害的!”
说到偷东西,大家赶紧检查自己的财物。果然,除了殷锦年的床铺——估计小偷还没来得及搜——其他人的钱都不见了。殷锦年习惯把钱放在枕头下面,每天早上再放进口袋。其他人大概也有这个习惯,所以小偷第一时间就去掏枕头。没想到殷锦年睡觉轻,枕头稍微一动,她就醒了。但钱已经被偷了,小偷可能是想再摸摸看还有没有。
舒琴倒是没什么损失,因为她身上基本没钱,全都换成了书和衣服。大家忍着困意等了很久,终于有人来了。是附近的治安队,他们例行公事地问了一遍情况,又看了看宿舍阳台。殷锦年注意到,治安队员经过舒琴的床铺时,明显停顿了一下。
治安队表示需要宿舍的几个人去做笔录,坐车去、坐车回,很快就能结束。不用所有人都去,但殷锦年是主要目击者,必须去。王小芳不放心,便和另一个同事陪她一起去了。厂里也安排了一位领导陪同。
上车时,殷锦年先上了车,王小芳跟在后面。关车门时,王小芳不太会操作,外面的人帮忙推了一下。殷锦年看到王小芳的手被夹到了,连忙问她有没有事。王小芳把手藏在下面,拘谨地说:“没事。”
车上坐满了治安队员,一个个板着脸,殷锦年也不敢乱动。车是改造过的,小偷被关在后备箱,中间隔着栅栏,还有人专门看守。殷锦年没敢回头看。
到了治安队,小偷被带了下去。殷锦年坐在大厅里,透过窗户,她看到小偷被吊了起来,有人拿着棍子狠狠抽打他。在灯光下,小偷看起来二三十岁的样子,个头不高,皮肤黝黑,被打得龇牙咧嘴,眼里满是恐慌。看到这一幕,殷锦年原本平静的心情瞬间紧绷起来。她正襟危坐,一动不敢动。王小芳和另一个同事也一样,三人对视一眼,谁都没敢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人来问话。治安员仔细询问了事情的经过,特意抬头看了殷锦年一眼,说道:“可以啊,胆子不小!”殷锦年不自然地扯了扯嘴角,愣是没笑出来。
治安员又问她们丢了多少钱。王小芳和其他人都报了数,殷锦年丢了八十多块,不算多,但能拿回来当然更好。治安员让她们回去列个清单,交给厂里,等他们审问清楚后,会把钱送回来。
然而,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治安员临走时,特意对殷锦年说:“这小偷是蜀地的,他们是团伙作案。今天抓了一个,其他人肯定会知道。你们要注意安全,小心被报复。”说完,他还自言自语地嘀咕:“偷摸盗窃都是蜀地的,坑蒙拐骗都是豫省的,打架斗狠都是东省的,没一个好东西。”
殷锦年听到这话,血一下子冲到了脑子里。她猛地站起来,想反驳,但看到周围那些治安队员,最终还是没敢开口。王小芳的脸色也很难看,因为她就是蜀地人。这种以偏概全的话,实在让人气愤。
回宿舍的路上,车里一片沉默。大家既为治安员的话生气,又担心真的会被报复,心里都毛毛的。
回到宿舍,天已经亮了。厂里通知大家今天休息半天,同时要检查一下小偷是从哪里进来的。殷锦年强迫自己睡了一会儿,醒来时头昏脑胀。去厕所时,她听到有人在议论昨晚的事。
“听说那小偷是从二楼上去的,没锁门的宿舍都被偷了。”
“是啊,我们宿舍有个人醒了,眼睁睁看着小偷翻东西,但她不敢动,躲在被子里发抖,差点被发现。”
“真的?昨晚那尖叫声不是她吧?声音真大,我们都吓醒了!”
“不是她,她哪敢叫?小偷都上五楼了,她连床都不敢下。小偷被抓后,我们宿舍门都没锁上。”
“听说是五楼工程部的,那个娇娇弱弱的女孩,真看不出来,声音还挺大!”
殷锦年蹲在厕所里,一点声都不敢出,尴尬得不行。这事本来就有些乌龙,如果不是误会,她未必敢叫那么大声。现在听到别人在背后议论,她更不敢露面了。
等厕所彻底没人了,殷锦年才回到宿舍。看到大家都围着王小芳,她走上前问:“怎么了?”同事指了指王小芳的手,殷锦年这才发现,王小芳的一根手指肿得像蘑菇,指甲整个都黑了。这是昨天上车时被车门夹的,她当时没敢出声,硬撑着回来了。现在缓过劲来,疼得直吸凉气。
殷锦年提议带她去看医生,但王小芳不愿意。昨天治安队的话让大家心有余悸,现在出门就怕碰到小偷的同伙。殷锦年本来没觉得有什么,但想到南省的混乱,心里也有些打鼓。
有同事打了凉水过来,王小芳把手指泡进去,疼痛稍微缓解了一些。大家不敢出门,都聚在宿舍里。看到舒琴还在若无其事地看小说,有人忍不住抱怨:“舒琴,你怎么跟没事人一样?要不是你天天晚归,我们也不会不锁门。锁了门的宿舍都没事,我们差点没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