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康回到家时,已是深夜,未免打扰到曲曼瑜休息,他尽量放轻了自己的动作,蹑手蹑脚的打开了房门。
进门之后,陈康隐约看见沙发上有一个模糊的人影,月光下大致的轮廓很是熟悉,想来这房间应该也无别人,所以陈康轻轻唤了声,
“曼曼?”
“我可以开灯吗?”陈康再次询问。
虽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但陈康还是按下了玄关处的开关,整个房间内瞬间明亮了起来,坐在沙发上的人正是曲曼瑜。
陈康将手中的东西放下后朝着曲曼瑜走去,“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陈康走到曲曼瑜身边,刚一坐下,曲曼瑜便靠了过来,甚至闭上了眼睛。
“别说话,让我安静的待一会儿。”
陈康看出曲曼瑜的情绪不佳,便不再询问,只是紧了紧拥着她的双臂,为她提供足够的安全感。
曲曼瑜温顺的贴在陈康胸膛,陈康一言不发,默默地陪着她,不知过了多久,陈康才感觉到怀里的人有了动作。
曲曼瑜挣开了陈康的双臂,双手环膝坐在沙发上,骤然失去温度的怀抱显得空落落的。
“康康,我想让我爸妈回家。”曲曼瑜突然说道。
“嗯?”陈康有些奇怪曲曼瑜为何说起了这个,“不是住得好好的吗?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如果真的是住的好好的,我还会做这样的决定吗。”曲曼瑜淡声道。
她的语调很平缓,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陈康敏锐的察觉到曲曼瑜的话另有深意,她在生气,陈康的,或是她自己的,总之,曲曼瑜现在的情绪状态很不妙,陈康斟酌着问道,“你心情不太好,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都没发生,我只是觉得,这里终究不是他们的家,他们永远也无法习惯这里的生活,留在这里只是为了迁就我,我不需要他们为我牺牲,我只想让他们真正生活的自在顺心。”
曲曼瑜的语气细听之下还藏着一丝愤恨,陈康实在太了解她了,了解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这是曲曼瑜第一次出现这样的情绪。
“曼曼,你是不是在怪我,怪我不应该把他们带到这里来。”
“不,与你无关,我只是在怪我自己。”曲曼瑜的神情很落寞,她固执的将这一切的源头都归结到了自己身上,她怨自己眼盲心瞎,连真相都看不出来。
“叔叔阿姨所做的都是为了我们,如果让他们知道你心里会这样想,他们会难过的,为了他们,你应该好好生活,别想那么多了。”陈康安抚道。
正如陈康了解曲曼瑜一般,曲曼瑜对他同样熟悉。曲曼瑜觉得陈康的口吻似乎有些不对劲,但具体又说不出来是哪里,总之,这话根本不像是陈康会说的。
曲曼瑜目不转睛的盯着陈康,一个猜测从她心头划过,“康康,你是不是…”
“怎么了?”曲曼瑜话说到一半就停了,陈康问道。
你是不是早就看出来我爸妈不想留在这儿了…这句话曲曼瑜终究没有问出口。她觉得是自己想多了,如果陈康早就知道了怎么会不告诉她呢,明明陈康事事以她为先,总是会照顾着她的情绪,对,一定是她想多了。
“没事,突然忘了要说什么了。”
陈康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有追问。
“康康,我是不是从来没有跟你说过我小时候的事?”
陈康点点头,因为他自己的原因,一直很避讳提起家庭这方面的事,便导致了曲曼瑜也极少提起。
“小时候,我的家庭很不富裕,算是勉强维持温饱罢了,我妈妈身体一直很差,太劳累的活干不了,所以只能在家接些裁缝的活计,爸爸在外面给人家当装修工人,经常一走就是半个多月甚至更长时间,那时候,我见得最多的,就是夜晚妈妈坐在缝纫机前的身影,有时甚至我一觉醒来,她还在做。”
那段时光虽然辛苦,但对于曲曼瑜来说,一家三口挤在小小的屋子里,也算得上温暖。
“康康,你去我家的时候有看到一架钢琴吗?”
陈康不知她这问题的用意是什么,但依旧点了点头,在曲曼瑜的家里,摆放着一架款式很老的钢琴,虽然陈旧但上面并未沾染半点灰尘,连刮蹭都没有,可见曲曼瑜平时有多爱惜。
“那是我的第一架钢琴,在当时家里吃穿都是问题的情况下,爸爸依旧为我买下了它,因为我说同学家里有一架很漂亮的钢琴,但她不让我碰,我爸爸一走半年,再回来的时候,他为我买回了那架我心仪已久的钢琴,可惜当时还小,没什么毅力,学了一段时间后就没兴趣了,直到再长大了一些,我才明白比那架钢琴更重的,是我爸爸的爱,我不知道他在外面受了多少苦多少累才能赚到买下一架钢琴的钱,我懦弱的不敢去想,因为每想一次,我就痛恨自己一次,为什么要告诉爸爸我喜欢钢琴,为什么我不能懂事一点。”
曲曼瑜抬头看向陈康接着说道,“你应该很难想象这种生活吧,其实那架钢琴不是很好的牌子,它的价钱对你来说甚至不能被放在眼里,但却是普通人家苦累半年才能得来的,而这半年,我一次都没有见过他。”
陈康想说些什么,但却发现自己无从辩驳,陈达升就算对他严厉,但在生活方面却从没有苛待,这辈子最拮据的时光可能就是刚到Z市的时候了,但以他的学历和经验,这段时光很快也就过去了。
陈康一直很羡慕曲曼瑜,因为她在一个充满爱意的家庭里长大,可他从来没有想到小时候的曲曼瑜是这样的生活,他认识的曲曼瑜明媚自信。可想而知,曲光辉他们付出了多少爱才能让曲曼瑜活成现在的模样。
人最缺少什么,就最想要什么,他衣食富足,才会在精神上排斥孤独,如果他终日为了生活奔波,恐怕就没有时间去想其他的了。
曲曼瑜接着说道,“上了初中之后,我爸在小姨的帮助下开了一家自己的装修公司,我们家的境遇开始好了起来,爸爸终于不需要东奔西跑去找活干,妈妈也不用熬着夜做裁缝,一家规模不大的小公司,撑起了我们的家。”
“他们很爱你。”陈康听完了她的故事,说道。
“他们一生都在爱我。”曲曼瑜说道。
亲情是这个世上最伟大的,虽然曲曼瑜说了很多,但陈康明白她真正想说的是什么,他温柔的摸了摸曲曼瑜的发顶,笑着说道,“我知道了,曼曼,等订婚之后,我陪你一起送他们回去,我保证,一定会让他们后半辈子过的安稳幸福。”
陈康的话让曲曼瑜阴郁了一整天的脸上终于展露了笑颜,她就知道,陈康还是那个陈康,她为自己那一瞬间对陈康的恶意揣测而感到羞愧。
“和叔叔他们说过你的打算了吗?”陈康问道。
曲曼瑜摇摇头,“还没,早说晚说都一样,反正都是会被拒绝的。”
陈康失笑,“傻丫头,那也不能搞个突然袭击,不然爸会以为我们是在赶他们走呢。”
“我会说的,只不过不是现在…”曲曼瑜说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刚才陈康的称呼,“你真不知羞,我爸承认了吗你就乱叫。”
曲曼瑜握着拳头不停地捶打着陈康的胸膛,面上一片羞恼。
“我们马上就订婚了,提前熟练一下有什么不行?”
“你!”曲曼瑜说不过他,只能嘟着嘴独自生闷气。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陈康见状连忙握起曲曼瑜的手腕安抚她,“不早了,快去睡吧,明天还得上班呢,小心顶着两个熊猫眼,被学生笑话。”
曲曼瑜闻言,立刻从沙发上起身,“我要睡了,你才是熊猫眼。”
陈康轻笑,不管过了多久,曲曼瑜永远是这么的不禁逗。
等看着曲曼瑜进入卧室关上门后,陈康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凝重。
……
安顿好父母之后,曲曼瑜的心情不可谓不舒畅,一连几天眉眼含笑,心头大石落地,总算能将全部的心神投入到了筹备订婚上。
“康康,这个宾客拟邀名单上怎么没有许晓光呀?”曲曼瑜将名单大致翻看了一遍,该有的人都有了,但唯独少了一个许晓光。
“是吗?可能漏掉了吧。”陈康坐在曲曼瑜身边专心的浏览着电脑上的页面,闻言漫不经心的回道。
曲曼瑜对他这敷衍的态度很是不满,“少来,你分明就是不想看见人家,才故意没写的。”
“他有什么值得我见的?”陈康反问道。
曲曼瑜一时语塞,好像也确实没什么值得见的。
“我知道你是因为程昱的事才会用这种态度对他,可毕竟你和他也算是朋友吧,他曾经还帮过你,事情毕竟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是不是可以放…”
未等曲曼瑜把话说完,陈康啪地一声将电脑合上,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曲曼瑜一跳。
“康康…”曲曼瑜小心翼翼的说道,“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名单交给你决定,请不请他你说了算,公司还有事,我回去了。”陈康将电脑装进包里之后,便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曲曼瑜自知是她的话把陈康惹生气了,见陈康离开,也没多说什么,方才温馨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陈康身上上位者的气势已经越来越明显了,与之前判若两人,刚刚那不怒自威的模样让曲曼瑜还是一阵后怕。
正当她思索间,曲曼瑜的电话响起,是魏茜打来的。
一接通,魏茜便问道, “曼瑜,你到了吗?我在包间等你。”
接到魏茜的电话时,曲曼瑜才想起来她们两个今天约好一起讨论一下关于订婚还有什么遗漏的条项,但她竟然把这个事给忘了,曲曼瑜连忙向魏茜道歉,简单收拾了下便急忙出门了。
曲曼瑜赶到餐厅之后,按着魏茜发来的信息找到了位置,一见到她就连声致歉,“魏茜,真是太不好意思了,这几天太忙了,我给忘了,难得你回一趟S市,我还白白浪费你的时间。”
“没事,我订婚的时候也这样。”魏茜对于曲曼瑜迟到的事并没有往心里去,招呼着她坐下。
“陈康呢?他没跟你一起来吗?”魏茜问道。
听魏茜提起陈康,曲曼瑜不自觉的回忆起了刚才的事,心情难免不佳。
“他有事要处理。”
曲曼瑜的情绪瞬间低落,魏茜自然看得出来,“你们吵架了?”
曲曼瑜摇摇头,“不是,没有吵,只是我惹他生气了。”
“你惹他生气?”魏茜不可置信的说道,“怎么会,陈康什么时候生过你的气?他对你堪称百依百顺了吧。”
魏茜显然不太相信,但看曲曼瑜的神情又不似作伪,思考着曲曼瑜能因为什么惹到他,一个答案逐渐浮上心头,“难不成,是因为程昱那件事吗?”
曲曼瑜没想到魏茜这么敏锐,原本没想讨论这个的,见她猜了出来,也没有隐瞒,直接点了点头,肯定了她的猜测。
“难怪呢。”魏茜轻笑一声,已然猜到了原委,“你也别怪陈康,是我的话我也生气,如果不是陈叔叔以雷霆手段压下了这件事,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陈氏董事长的儿子深夜被抓进了公安局,我都不敢想象第二天的头条标题有多劲爆,我远在Z市,倒是错过这独一份的热闹了。”
陈康费尽心思希望帮孙程昱隐瞒住的事,对于现在来说,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大家只是默契的闭口不谈而已。
“你知道我收到消息的时候有多惊讶吗,我和高朔整整讨论了一晚上,按陈康那性格,打架这种事,应该是他未来几十年内,最大的笑点了。”魏茜毫不掩饰她的嘲笑,“如果不是因为工作绊住了脚,我和高朔一定会连夜赶回来。”
“魏茜。”曲曼瑜声音中明显带了不满。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魏茜点到即止,将打趣的心思收了回去。
几个月前,陈康收到林钺的消息,孙程昱隔三岔五就要去一次酒吧,虽然没有像上次那样喝得烂醉如泥,但也不会清醒的出来,不过有林钺陪在他身边,陈康倒并不担心他会出什么意外,索性随他去了。但几天之后林钺的另一则消息,倒让陈康起了戒心。据林钺所说,有人一直在偷偷的跟踪孙程昱,他怕打草惊蛇,所以没有贸然去调查那个人的身份,而是先告诉了陈康。陈康当即便对那个人的身份有了猜测,于是待林钺又一次察觉到有人跟着孙程昱来了酒吧之后,便立刻通知了陈康。
陈康换了一身不起眼的休闲套装悄悄的跟在了他们身后,果不其然,在酒吧的拐角处,发现一人身着黑色运动套装和黑色棒球帽,在夜色的笼罩下,几乎与黑暗融为了一体,但陈康还是发现他了,只因为自从孙程昱出现后,他的视线便一直紧紧跟随。陈康上前想将他带离此处,但许晓光不愿与他过多纠缠,甩开了他的手想离开,陈康有话对他说自然不可能放他走。
酒吧内的林钺生怕自家老板吃亏,见发出去的消息久未收到回复,便心急的出去寻人,刚巧孙程昱发现他着急的离开,也跟了出去。林钺率先在拐角处发现了正在对峙的两人,跟上来的孙程昱不明所以,只看到陈康似乎处于弱势,还以为是有人在欺负他哥,便直接冲上去动了手,林钺惊觉不妙,连忙上前想将孙程昱拦下来,奈何孙程昱酒意上头,丝毫不肯停手,甚至在拨掉帽子看清楚是许晓光的脸后越打越凶,陈康和林钺两个人都拉不住他。酒吧地处繁华地带,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被人围观,更别说聚众斗殴这种事了,有路人报了警,警察来了之后将他们四人一道带回了警局。民警们原本以为只是几个酒吧醉汉寻衅滋事,待林钺打了几个电话后,才得知他们的身份不一般,不过这后果就是,这件事彻底闹大了,陈达升和孙驰峰都知道了这件事。
之后的事,曲曼瑜就不知道了,因为陈康不愿意说,她便无从知晓,这么严重的事最终风平浪静的结束,似乎所有人都在有意让这件事平息,最终只能归于平淡,再无人敢提起。
再之后,曲曼瑜便没再见过孙程昱了,陈康也没向她提起过,还有那个陈康最信任的副手,时常与他形影不离的林钺,也在这件事后,和孙程昱一同消失了。
“曼瑜?”
魏茜的声音唤回了曲曼瑜的思绪,“嗯,我在听。”
“你已经跑神大半天了好吧。”魏茜不满道。
“抱歉,在想事情。魏茜,你消息比我灵通,你知道程昱现在在哪儿吗?”曲曼瑜还是不放心孙程昱,魏茜应该比她要知道的更多一点,所以曲曼瑜向她询问。
“嗯?他不是在家吗?”魏茜疑惑的问道,她一直以为孙程昱是被软禁在家呢,毕竟这种事,只能交给时间去磨灭。
见到魏茜的反应之后,曲曼瑜确信她对孙程昱的近况也是一无所知,便摇摇头说道,“没什么。”
魏茜看出曲曼瑜的心思,忍不住说道,“曼瑜,听我一句劝,以后有关孙程昱他俩的事儿,你还是别掺和了,这件事儿已经不单单存在于他们两个之间了,而是孙许两家,你真以为自己能管的过来吗?不仅仅是你,我、陈康、高朔,还有其他的朋友,我们每一个人都很关心程昱,但又有几个人敢把这件事情拿到明面上来说的。”
魏茜就快把自不量力四个字说出口了,曲曼瑜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是啊,连陈康都管不了的事,她怎么会妄想着去插手呢,曲曼瑜啊曲曼瑜,是不是因为陈康对你太好让你忘了,你和他,从来就是两个阶层的人,怎么能用自己的想法去左右他的决定呢。
见曲曼瑜神情落寞,魏茜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重了,她有心岔开话题,便说道,“别说这个了,我偶然知道了一个消息,你回去倒是可以和陈康分享一下,说不定能让他开心开心。”
“什么消息?”曲曼瑜收起了情绪问道。
魏茜朝曲曼瑜勾了勾手指,示意她凑近些。
“听说许晓光的爷爷,就是那位实打实的许家掌权人,知道这件事后,对许晓光下了狠手,到现在他还躺在床上休养呢。你让陈康暂时不用分出心神放在许晓光身上了,有许家这么横插一手,应该能暂时消停一会儿了,希望这段时间程昱能妥善处理好他和许晓光的事吧。”
曲曼瑜惊讶的看向了魏茜,距那件事过去已经快三个月了,这得是多狠的手,才能让许晓光这么长时间还卧床不起。
曲曼瑜一脸的不可置信,魏茜便解释道,“许家那位可是从军区退下来的,许家能有现在的荣耀全都仰仗着那位呢,那可是说一不二的人物,程昱在陈康心中的分量有多重你不是不知道,连他都得谨慎处理,更何况咱们呢。”
“许家将这件事瞒的挺严的,所以陈康可能不知道。他们也是挺坎坷的,孙叔叔倒还好,再怎么说程昱也是他从小爱护着长大的,总不会对他下重手,偏偏许晓光的爷爷半生戎马,一生都是一柄宁折不弯的钢枪,最是无法接受,而且他天性凉薄,对子孙辈的没什么感情,所以许晓光难免要遭些罪了。”魏茜接着说道。
曲曼瑜还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她一直生活在一个充满爱的家庭里,所以很难理解魏茜口中这另一种的家庭关系,陈康的父亲已经够让她惊讶了,但许晓光的爷爷显然更甚,“可,许晓光到底是他亲孙子…”
“天真,对于那种级别的人来说,颜面才是最重要的,就连晓萤也…”察觉到自己说了不合适的话,魏茜适时收声,“好了,说的太多了,还是讨论订婚的事吧,这才是你应该关心的。”
曲曼瑜的心绪已然飘远,魏茜说了几个需要注意的事后,见她心不在焉的,再说下去无异于浪费时间,便借口有事先离开了。
待魏茜走后,曲曼瑜呆呆地坐在沙发上回忆魏茜的话,她果然还是和陈康他们的世界离得太远了,如果不是魏茜,她根本不会知道还有这些内情,难怪她每次提起孙程昱的事,总会和陈康不欢而散,可笑她还以家人的身份自居,希望帮陈康和孙程昱之间化解矛盾,原来,这件事情,早就超过她能插手的范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