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安吉波桑进宫,在长春宫摆下平安阵,为永琏阿哥祈福的消息,满宫皆知。
安吉波桑的盛名,后宫众人都曾听过。
大多时候,这些女人厮杀起来是不会管神明是否知晓。
后宫的刀光剑影,不比战场厮杀来得仁慈。
可偶尔,大家都想求个心安。
这不,不少人往长春宫去求见安吉波桑,希望他也能去他们宫殿驱驱邪。
好好的法师,被她们当成了道士用。
偏生这些人都是皇上的女人,有些出身更是显赫。
即使安吉波桑超脱于世外,也没办法全部回绝。
至于琅嬅,她要有这魄力,也不可能好好的皇后当成这样。
最终,安吉波桑与一众弟子,都被安排进了雨花阁中暂住。
并且让后宫嫔妃,都可以将亲自抄写的佛经送去雨花阁。
他会亲自赐福,让佛祖保佑每个虔诚的人。
“主儿好计策,这样就不会引起任何人怀疑,将法师就在宫中。”
魏嬿婉真心赞叹阿箬。
作为阿箬的心腹,许多事她都知晓。
当然,具体内情,阿箬自然不会告诉她。
阿箬道:“本宫就是听说安吉法师十分灵验,本宫想为皇上生下小皇子,少不得需要法师赐福。
可这件事还是不便让皇上知道,给本宫换上宫女服饰,本宫亲自去找法师。”
魏嬿婉不疑有他,亲自陪同阿箬去了雨花阁,自个儿还留在外面看门。
雨花阁内。
木鱼嘀嗒声有节奏的响着。
梵香怡人,给人以安静的气息。
阿箬进去就看到了那高坐的佛陀,眼神无悲无喜。
她只是将目光移向跪坐在蒲团上的人。
阿箬早就不信佛陀,只信自己。
她走过去,跪在他身边。
“安吉法师。”
安吉停下敲击木鱼的动作,睁开双眼,侧头看向阿箬。
只一眼,他便垂下眸子,神态始终未曾发生变化,似乎并未被阿箬容色所迷。
“可是珍妃娘娘?”
阿箬双手合十,仰头看着佛陀,眼神中没有敬意。
“本宫提前让宫女给法师传过信,法师当时并未给予本宫答案,所以今日便亲自来讨要一个答案。”
弘历究竟要利用如懿,达到什么目的?
安吉从怀中拿出那张纸条,上面只有一句话:尘世囚笼,怎求如意?佛陀可知,天意何为?
红颜,自然指的是如懿。
天意,则是弘历这帝王之意。
这纸条哪怕落到别人手中,也发现不了端倪,只以为是阿箬心有疑窦,向安吉波桑求问。
可安吉波桑本人,定能看出其中的端倪。
“此事涉及皇上、密宗绝密,不能轻易传书,但珍妃今日到来,贫僧自然不能再隐瞒。”
安吉波桑的眸光,宛若星河,包容又神秘。
阿箬原以为自己费尽周折,都可能得不到答案。
可没想到,安吉波桑居然如此果断。
“本宫洗耳恭听。”
“我密宗始祖,曾留下一本阵法密图,其上有一阵法名为三魂阵。
三魂名曰寻魂,招魂,锁魂。顾名思义,是寻找魂魄,招引魂魄,最后将魂魄锁入容器之中,使之再也无法逃脱。
皇上当初找到贫僧,贫僧也很诧异,不知为何皇上能知道本宗有此阵法。
若非门中并未有所记载,贫僧还以为皇上曾经让门中先祖用过此阵。”
阿箬呼吸一滞,随即脸直接阴沉下来。
她何其聪明,联合所有细节,就能猜到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
“弘历想让你布下这三魂阵,招引魂魄,而容器是娴妃如懿对吗?”
安吉波桑闭眼念了句法号。
“是的,即使贫僧劝过,但皇上那时候根本听不见任何话。
贫僧只能拖,说中元节鬼门大开,最适合引魂。”
“好!真是好!”阿箬恨不得现在直接冲到弘历面前,狠狠给他几个大耳刮子。
敢情这人,是打算给她招魂呢!!!
之所以让她别伤到如懿的躯壳,是因为这躯壳未来会是她的。
至于安吉波桑说的,弘历熟知这密宗三魂阵。
恐怕还真是因为,弘历早就用过了。
上个世界她离开后,弘历究竟有多疯呀。
换了一个世界后,还要找和尚给她招魂。
阿箬还有一个疑问:“安吉法师,娴妃的身体,有何不同?”
安吉波桑垂眸,长长的睫毛,在眼睑处打下一片阴影,俊逸的面庞没有太多表情。
他念了句法号,“她与这方世界气运牵引,若真有魂魄进入她的体中,那么就犹如进入牢笼,至少在她本来的命运结局到来前,是不能离开的。”
阿箬翻译了一下安吉波桑的话。
如懿是这个世界的天命之女,有一部分气运之力。
这些气运有好处,可也能变成打造囚笼的坚铁。
如此一来,弘历的目的就出现了。
这人想给她——余莺儿招魂,困在如懿身体里一辈子。
再联想弘历之后对她的纵容……
好呀!
这人还真是演技帝!
怕是早就知道她的身份,可还是默默发育,等待中元节到来。
好、好、好!
阿箬眼神很冷,她现在就准备去好好大闹一通了。
她深吸一口气,才压下心头的怒气。
“多谢安吉法师解惑,法师请放心,这件事本宫保证,绝对不会牵连到你。”
阿箬起身,就往雨花阁外去。
安吉波桑没有回头看一眼阿箬。
即使他们第一次见面,有可能是此生唯一一次见面。
安吉波桑抬头看着佛陀金像时,眼中闪过迷茫。
“佛祖,佛经中教过动心后该如何自救,可弟子无能,自愿沉沦。”
安吉波桑手中佛串断开,他摔坐在蒲团上,最终深深叩拜。
*
夜间,弘历踏入永寿宫就发现,今夜的永寿宫极其安静。
他有些疑惑,身后殿门刚被奴才们关上。
弘历就被阿箬从身后抱住。
他面上含笑:“爱妃这是做什么?”
阿箬:“皇上,臣妾想知道,你爱那画中人吗?”
弘历心里咯噔一声,心想这女人不会又想折腾他了吧。
这段时间,她时常要用画中人阴阳一番,偏生他还不能说出知道她是谁。
他真是哭笑不得。
阿箬明知道自己吃的是自己的醋,还这么能作。
“自然是爱,可朕对爱……额。”
他的话戛然而止,只因为他的腹部,突然被身后人,拿匕首捅了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