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灵台上的修士纷纷向萧升所在的灵台投去好奇的目光,隐约传来窃窃私语。
“这是谁的灵台?竟然舍得花五百块中品灵石买一件上品灵器,这不是冤大头吗?”一名修士低声嘀咕。
“是云州漕帮的灵台,那位出手阔绰的应该是他们的二公子。据说,他被紫薇峰天河真人收为关门弟子,资质倒是不错。”另有人答道,语气中带着些许羡慕。
而在最顶层的灵台上,几名元婴期长老正悠然品茶,目睹这一幕,颇有感慨。天行真人笑着对身旁的寒冰仙子说道:“现在的年轻修士,比我们那时候可富裕多了。当年我们做真传弟子时,除了醉道人和那位,又有谁能拿得出五百块中品灵石?”
寒冰仙子微微颔首,轻笑道:“确实如此。看来如今资源丰盈,后辈弟子们的底气也更足了。”
此时,一名百事院的外门弟子捧着托盘走向萧升所在的灵台。萧升从储物袋中倒出五百块中品灵石交给对方,然后取走托盘中的盘龙玉。他稍作打量后,直接将玉佩递给一旁的萧绮梦。
萧绮梦一颗心顿时砰砰直跳,胸口几乎要跳出喉咙。她看着萧升,又看了看手中的盘龙玉,欣喜与意外交织在一起,忍不住开口道:“萧师弟,这块盘龙玉真的要送给我?师姐可当不起如此贵重的礼物!”
萧升却并未接回玉佩,反而俯身一礼,语气诚恳:“自师弟入峰以来,多蒙师姐照顾,还曾赠我雷遁符脱险。此玉佩便算是回谢师姐的一点心意,还望师姐务必收下。”
萧绮梦脸上泛起微微红晕,推辞不过,只得婉言道:“那……我就先替师弟收着。他日若师弟有心仪的女子,我定替师弟将此玉佩赠与她。”
萧升闻言微微一笑,并未多说。
拍卖继续进行,一枚四品灵丹——聚灵丹登场,立刻引起萧升的注意。这种丹药能够在短时间内大幅提升修士的修为,甚至可令金丹期修士的真元临时暴涨至元婴初期。然而,聚灵丹的副作用也极为可怕,若修士经脉承受不了真元暴涨,极有可能爆体而亡。因此,此丹通常只有在性命攸关时才会使用。
与之类似的还有魔门的燃血丹,虽能通过燃烧精血换取短暂的巨大力量,但代价更加惨重,会彻底耗尽修士的潜力,甚至危及性命。
萧升加入竞拍,与一干修士经过激烈争夺,最终以九百块中品灵石的高价拍下了三枚聚灵丹。这一出手再次吸引了全场的目光,众人无不在心中暗自猜测,这位新晋内门弟子的身家究竟有多丰厚。
萧绮梦一旁看着,不禁微微感叹:原以为五百块中品灵石购得盘龙玉已倾尽萧升积蓄,没想到她还是小看了这位师弟。萧升的身家恐怕少说也有近万中品灵石,否则断然经不起如此挥霍。
拍卖会继续推进,轮到萧升的拍品上场时,更是引发一阵轰动。他的七颗血莲子,被一位元婴期长老以一千五百块中品灵石的高价拍下,而他的冥血寒钢则被安排在压轴的五件重宝之一。
清音子轻挥拂尘,一块暗红色金属缓缓升至拍卖台中央。瞬间,一股森冷与血腥的气息弥漫开来,笼罩全场。众修士纷纷屏息,神色凝重。
“接下来,是本次拍卖会的压轴五件拍品之一——冥血寒钢!”清音子朗声宣布,声音清脆而不失威严,“此物采自灵寰界血海深处,浸染无尽冥血与幽寒之气,是炼制顶级法器的绝佳材料。底价三千中品灵石,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五百中品灵石。”
台下一片哗然。
“冥血寒钢!”
“太清峰的丰长老率先开口,四千中品灵石。”
“七千中品灵石!”天机峰的一名长老毫不犹豫加价。
“八千中品灵石。”白风府的声音响起。他刻意压抑着兴奋,目光中带着一丝挑衅,扫向萧升。这是他师母寻找多时的炼器材料,无论如何,他都要得到。
“九千中品灵石!”天机峰的长老继续出价,神色已显凝重。
“九千五百中品灵石。”白无声紧随其后,嘴角带着得意的笑容。
“一万中品灵石。”太清峰的丰长老开口,语气笃定。
场内顿时一片寂静,众人目光聚焦在丰长老与天机峰长老身上。
“丰长老看样子是志在必得啊。”有人低声议论。
白无声脸色微变,咬牙喊道:“一万一千中品灵石!”这价格已超出许多人的预期,天机峰的长老神色骤变,显然已达他预算极限,而丰长老则冷哼一声,不再出价。
正当清音子准备宣布归属时,那天机峰长老忽然起身,走向拍卖台中央,向四周一拱手,语气温和却带不悦:“诸位,可否容老夫说一句?”
全场目光纷纷投向他,众人屏息凝神。
“实不相瞒,”长老淡然开口,“老夫一直希望用此物炼制一件顶级法器,奈何灵石不足。不知货主是否愿意以物易物,老夫愿以一件中品法器相换。”
此言一出,场内陷入短暂的静默。
白氏兄弟脸色铁青,白风府恼怒地低声道:“若是元婴长老出面,我们也不好强争。不知这冥血寒钢究竟是哪个长老的藏品,日后师母亲自与其交涉便是!”
清音子沉吟片刻,与百事院长老低声交流后宣布:“这件拍品的货主就在现场,可由货主自行决定。”
话音刚落,一名百事院长老起身,向漕帮所在的灵台走去。这一幕立刻引起不小骚动。
“快看!齐长老走向漕帮灵台!”有修士惊呼。
中州城主微微眯眼,目光中隐隐透出几分深意:“漕帮竟能得此奇物,若任其发展数年,恐怕会成为中州的威胁。”
白风府低声安慰道:“父亲勿慌,中州城一门三名修士,再过几年风府也会成为真传弟子。漕帮不过区区一名筑基期修士,又能如何?”
在漕帮灵台上,曹大少看到齐长老径直走向萧升,忍不住结巴道:“萧……萧兄,那冥血寒钢是你的?”
曹汉丰眼中闪过一丝欣赏,轻笑道:“看来吾儿交了个了不起的朋友啊。”
萧绮梦更是目瞪口呆,显然完全没想到冥血寒钢竟然出自萧升之手。
萧升起身向齐长老拱手道:“有劳长老亲自前来。晚辈不需要法器,此物我想换得天机峰长老三次炼器出手机会,材料由晚辈自行准备。”
齐长老微微点头,未多言,转身返回灵台中央,向天机峰长老转达了萧升的条件。最终,冥血寒钢以三次炼器机会加九千中品灵石的代价成交,归属天机峰元婴长老。
拍卖会结束后,萧升来到百事院领取拍卖所得的灵石。三个鱼皮储物袋装得满满当当,重量沉重。百事院的长老亲自送他出门,语气殷切:“萧师侄若有其他天材地宝,尽管来找我。元婴期的修士私下换宝极多,我定能帮你卖个好价。”
萧升点头谢过,随后见了天机峰的牛长老。此人名为牛颖伯,是天机峰四大炼器大师之一,最擅长炼制法器。他身材敦实,面容沧桑,周身气血充盈,显然在武道修为上也颇有造诣,至少是真元境巅峰的实力。
萧升将紫电飞剑与万年寒铁交给牛长老。牛长老接过紫电飞剑细细打量,一眼便看出这原本是一把神枪的枪头,略微沉思后交代道:“半年后,来天机峰取剑。”随即转身离去,举止干脆利落。
冬月,北风呼啸,中土域北部三州的天地仿佛被一层无尽的白色封印。大雪已连续两月未停,登州、临州、汀州三地百姓与外界断绝了联系。雪覆的村庄上,原本热闹的集市与村落陷入死寂,寒冷与饥饿的气息令人窒息。
太清圣宗内,太清峰议事堂内的灵灯散发着淡淡的暖光,一场小型聚会正在进行。
“这场雪灾非同寻常。”孙彦龙沉声说道。他身着厚实的深红长袍,眉宇间透着凝重。作为太清峰的首席真传弟子,金丹后期修为的他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他扫视在座的三人,目光如炬:“宗门怀疑,这三州之地的大雪并非天灾,而是妖物作祟。此事掌门亲自交代,我召集三位,是希望你们与我一同前往调查。”
萧升安静地坐在角落,身着朴素的蓝色道袍,神色沉静。他是三人中修为最低的,仅有筑基初期修为。原本,他计划在龙吟峰潜心修炼,但孙彦龙以掌门符诏招他前来议事。
“既是掌门亲自下令,我等自然不敢怠慢。”一旁的窦妙开口,声音清冷。她身着青色长裙,明艳动人,却带着一股疏离感。她是白鹿峰的内门弟子,此行受邀并非偶然。北部三州靠近北海,海族妖兽频繁出没,而窦妙的灵兽三头恶蛟天生擅长水战,正是此次任务中的重要助力。说话间,她轻拍腰间的灵兽袋,一只漆黑的小蛟探出三颗狰狞的头颅,冷冷扫视着众人。
窦妙目光转向萧升,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不过,大师兄,萧师弟不过筑基初期修为,恐怕难以胜任此次的任务吧?”
另一名修士李钦仲淡然一笑,未置可否。他来自紫薇峰,以阵法见长,是峰中佼佼者,金丹中期修为。他气质温雅,眉目间透着书卷气,虽未直接言语,但他瞥向萧升的目光里,隐隐带着一丝好奇。
萧升本想拒绝,但是他的密炼金丹大道需五行妖兽精血才能铸就金丹,而且必须是天阶妖兽后裔或地阶顶级妖兽的精血。他正愁如何寻找合适的妖兽,此次任务倒成了一个契机。
“哈哈,师妹多虑了!”孙彦龙轻咳一声,目光柔和,“萧师弟的实力如何,师妹应该在闻道小会时已见识过。他虽修为是筑基初期修为,但爆发出的战力,绝不逊于寻常金丹修士。我带他前去,自然是看重他的武道修为。”
窦妙闻言,撇了撇嘴,目光冷冷扫过萧升一眼,未再多言。萧升心中腹诽:她还在记恨我在宗门大比中击败她妹妹窦可人,若不是看在三州百姓的份上,我才不趟这浑水。
“既然如此,各位今日便做好准备,明日一早启程。”孙彦龙沉声说道,语气不容置疑。
翌日清晨,宗门山门前,孙彦龙已静静等候。他身姿挺拔,面容沉稳,厚实的长袍在冷风中微微鼓动,颇有几分领袖气度。
时间渐近戌时,萧升却迟迟未到。窦妙已显不耐,皱眉道:“孙师兄,萧升师弟莫不是胆怯不敢来了?既如此,不如我们三人先启程,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孙彦龙目光朝宗门内望了一眼,摇头道:“无妨,再等等,萧师弟应该不会失约。”
话音刚落,只见一道剑光划破天际,一抹蓝影闪身而至,稳稳落在三人身旁。来人正是萧升,蓝色道袍随风而动,腰间飞剑寒芒微闪。
李钦仲眼尖,目光落在那柄飞剑上,露出几分惊奇:“萧师弟,这飞剑非凡品,莫非是一件法器?”
萧升收起飞剑,淡然道:“师兄眼光不错。这是师尊赠予的下品法器飞剑,名为‘寒光’。”实际上,这柄飞剑乃萧升在山海境金鳌岛所获。为免引人注意,他随口推到了醉道人身上。而另一柄飞剑紫电,则已交予天机峰长老重新炼制。多亏落宝金钱上的宝气,萧升很快炼化了寒光飞剑,如臂使指。
窦妙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异色:这萧升,筑基初期便已身怀两柄法器飞剑,身家之丰厚,竟不逊于许多真传弟子。
李钦仲则颇为羡慕,他虽已步入金丹多年,师门传下的也不过是一件上品灵器,其余法宝皆是自行积攒而来。此刻看着萧升手中飞剑,目光中多了几分向往。
“人既已齐,我们便启程吧。”孙彦龙不再多言,抬手祭出一件上品灵器飞梭。这飞梭通体银光闪烁,比萧升曾见过的卢正阳飞梭大了数倍,内部空间宽敞舒适,颇为奢华。萧升心中暗叹:不愧是太清峰的大师兄,单论法宝,便已令人难以望其项背。
飞梭一路疾驰,不久后便进入了登州地界。风雪愈发猛烈,视野被白茫茫的雪幕遮挡,寒风如刀,仿佛一张无形巨网将四人笼罩。飞梭在如此恶劣的天气中逐渐显得力不从心,孙彦龙不得已收起飞梭,众人改为御剑飞行。
“这雪未免太反常了!”窦妙皱眉,语气中带着几分压抑。她肩头的三首恶蛟缩在毛皮中蜷成一团,三颗头微微低垂,似是疲倦欲睡。恶蛟虽天性凶猛,但乃是蛇类之性,耐寒能力极差。太清圣宗护宗大阵内四季如春,不需冬眠,此番来到北部三州,却一直显得无精打采。
“此雪必有蹊跷。”李钦仲掐指推算,脸色微微发白,“妖气弥漫四野,却又极为分散。”
萧升御使着寒光飞剑,眉头紧锁。他能感受到,这暴雪中的灵气波动极不稳定,御剑飞行消耗极大。忽然,他抬头凝视远方,沉声道:“前方有亮光!”
众人顺着方向望去,果然发现远处透出微弱的光芒。四人急速飞去,不久后落在了一处破败的农舍外。
农舍低矮,四周堆满积雪,木门破旧不堪,门上挂着一盏昏黄的油灯,摇曳的光芒在风雪中显得孤寂无助。孙彦龙上前敲门,片刻后,一个驼背老人慢慢打开了门,脸上的皱纹深如沟壑,眼神中透着几分警惕。
“什么人?”老人的声音沙哑而苍老。
孙彦龙上前拱手,态度恭敬:“我们是路过此地的修士,因风雪迷途,想借宿一晚,叨扰了。”
老人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眼,目光在萧升手中的寒光飞剑上停留片刻,露出一抹异样的神色,却未多言。他转身进屋,淡淡道:“外头风雪太大,进来吧。”
农舍内简陋至极,地面铺着几堆柴火,墙角拴着四只瘦骨嶙峋的山羊。老人叹了口气,坐到一旁,声音里带着浓重的疲惫:“唉,大雪下了两个月,村里人早没了活路。你们修士倒好,能御剑飞行,而我们这些人,只能在饥寒中等死。”
四人对视一眼,萧升低声问道:“老丈,这雪灾如此严重,大夏皇朝为何没有派人赈灾?”
“哼!”老人冷笑一声,眼中透出几分绝望,“路都断了,谁能来?再说,城里的大人哪里会管我们这些偏远村子的死活?邻村早已断炊,整村的人都没了踪影。我们家就剩这几只羊,可连喂它们的草料也没了。它们快饿疯了,甚至自己咬起同伴来。”
他指了指其中一只额头带伤的山羊,眼中满是怜惜:“可怜它们……唉,这头凶的,只能杀了拿来给你们吃,总比全饿死强。”
孙彦龙忙摆手道:“老丈,不必如此——”
“不杀它,其他的也活不了。”老人叹息着摆手,起身拿起刀走向山羊。窦妙眉头紧皱,正欲阻止,却被孙彦龙轻轻拦住,低声道:“师妹,静观其变。”
老人动作娴熟,很快将山羊宰杀,并炖入一口黑色大铁锅中。不久后,浓郁的肉香充斥在狭小的农舍中,四人用过羊肉后,便各自睡去。
一觉醒来,屋外风雪依旧呼啸,像无数冰刃划过天地。然而,房中却静得可怕,静得让人不安。
“孙师兄!”李钦仲坐起身,四下张望,忽然脸色一变。他的声音透出一丝急切,“不对劲!屋里的人呢?”
萧升与窦妙也随之醒来,目光扫过空荡荡的房间——老人不见了,拴在角落的山羊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房舍本身竟变得摇摇欲坠,仿佛随时可能塌陷。
窦妙轻声道:“有古怪。”肩上的三首恶蛟吐着信子,三双眼睛中透出警觉与敌意。
四人推门而出,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完全陌生的景象。昨夜还在眼前的农舍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破败的废弃村庄。村中房屋大多坍塌,残破的木梁和斑驳的门板半埋在积雪中,为这片死寂增添了几分绝望。
“这是……幻阵?”李钦仲眉头紧锁,手中掐诀,眼中符光流转,试图破解眼前的幻象。
萧升的目光却被村中央一处坍塌的房屋吸引。他快步走过去,拨开厚厚的积雪,动作微微一顿——映入眼帘的是两具紧紧依偎在一起的尸体。
一个瘦弱的中年男子蜷缩在地,怀中死死抱着一个七八岁的女孩。两人面容僵硬,脸上还留着临死前痛苦的神情。而他们干枯的手中,却紧紧攥着一块银元宝,仿佛那是他们最后的希望。旁边的灶台中空无一物,炉灰早已冰冷,粮仓的门半开着,里面空空如也。
“他们是活活饿死的……”萧升声音低沉,手指轻轻抚过女孩僵硬的脸庞,心中一阵刺痛。
“这不像是自然的风雪。”孙彦龙站在不远处,语气凝重而低沉,目光扫过死寂的村庄。
正说话间,一阵低沉而沙哑的嘶吼声从远处传来。那声音如同野兽,又夹杂着某种妖异的波动,仿佛冰冷的刀刃刺入耳膜,令人头皮发麻。
四人对视一眼,毫不犹豫地拔出飞剑,灵光乍现。他们循声而动,剑光在漫天风雪中划出流星般的轨迹,朝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