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我自己的人。”
南昭的眼神转了一圈回来,觉得这几个男人真是够了。
他们下一步是不是要组团了?
是男模但只知道打架团?
她冷不丁地开口。
“你们今晚想吃火锅吗?”
四个男人八目相对,各自眼中透着火光。
他们用眼神在空气中厮杀了一番之后,又同时将视线锁在了南昭的身上,像是等待着她继续说下去。
南昭抱着手臂,下巴抬了抬。
“你们几个正好坐一桌。”
赵元元已经快要笑出二里地了。
她觉得自己突如其来的笑声有些突兀,于是把自己埋到孟熏的身后发出吭哧吭哧的笑声。
“救命啊,太好笑了——”
孟熏的脸上一贯没什么表情,此时却显出了一些隐忍的神色,她死死抿住嘴唇,和身边的乔落落对视了一眼。
两人实在绷不住也笑出了声。
本来摄影棚里只有几个男人的对话声,此时却因为文静几人的带头,其他围观群众也再也顾不上老板的威严,笑声此起彼伏竟从门内传到了门外。
四个男人:“……”
他们几人互相又看一眼,神情终于都有了些不自在。
温如玉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指着正站在东南角的钟士申,对着肖池宁缓缓笑骂着道。
“我就说这狗崽子拴不住吧。”
肖池宁笑够了,才终于站了出来。
“好了,大家散了吧。”
她说着便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离下班时间还剩一个小时。
于是她叫来Anya吩咐了两句,才对着还有些恋恋不舍的职员们道。
“还有工作的继续忙工作。”
“忙完了的今天提早收工。”
围观人群顿时发出响亮的叫好,更有不知从哪个角落传出来的“老板英明”!
再好看的戏码,能有下班重要?
众人这才作鸟兽散。
摄影棚内,小方还装作收拾摄影器材,实则一心五六七八用。
除了把注意力放在手里的器材上,另外的心思全都分给了在场的美人和她的四个男人。
简而言之,他很忙。
他忙忙碌碌的转来转去,忽然身体被人拉住,一个抬头双手捧着的器材就被人拿走。
tina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一手抢过器材。
“你一个写方案的,什么时候会拍摄了!”
至此,闲杂人等被清空。
文静今天穿了件黑色棒球外套,黑色鸭舌帽压了下来,一双靴子显得双腿又长又直。
她亲亲密密地攀着南昭的肩,脸蛋贴着南昭的脸滚来滚去。
“姐姐你这段时间想我不想?”
“姐姐你今天就只看着他们不看我。”
“姐姐晚上咱们一起睡好不好。”
周舫被这一声声的姐姐叫的,原本还算平稳的情绪,开始出现了马上要崩塌的迹象。
毕竟那三个男都是手下败将。
再怎么折腾也是秋后的蚂蚱。
可是这才几天呢,新人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出来了,甚至还更加大胆更加嚣张!
这是完全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了!
他眼见着文静的动作越来越亲昵,而且南昭竟然是完全纵容着的神色。
他伸出手牵住文静的衣领:“诶你……”
这到底是什么世道!
周舫的语气都快有点崩溃了。
文静听到他的声音,转过头来看他,双眼带着点疑惑。
“有什么不对吗?”
南昭对周舫这个动作有点不舒服。
他什么态度!
文静可是她的朋友!
南昭的朋友一直不多,准确的说也不能叫不多,毕竟只有赵元元一个。
南昭自从变瘦变美后,得到了很多男人的爱意,那些爱意源源不断地流向她,从一条条的溪流变成了大海,最后让她变成如今这翻天覆地的模样。
南昭意识到,她现在已经很久没有称过体重了。
因为她不再在乎。
曾经南昭做梦的时候,曾向上天祈求,自己一定要减到一百八十斤,后来到了之后又想到一百五,到达一百二的时候她就进入了瓶颈期。
她开始思考。
到底要瘦到多少斤,才能到达那个完美的体重?
到底在瘦这个字的背后,隐藏了什么终极奥秘?
到底什么样的自己,才是完美的自己?
她不再再从体重秤上不断变化的数字上去寻找答案,于是那台陪伴了她很久的体重计就在墙角起了灰。
她喜欢现在的自己的下颔线,可是从前小肚子也很可爱呀。
她怀念从前身体爆发的力量,可是轻薄的身躯会让她在奔跑的时候像是快要起飞。
南昭在心里默念。
不管胖瘦。
我都喜欢自己。
男人的爱意让我看到这个世界的另一面,也让我更深刻地懂得了友情和爱情一样重要。
茉莉和玫瑰花是惺惺相惜的队友,更是旗鼓相当的知己。
*
南昭也伸出了手,把文静的衣领解救了出来,然后明晃晃地瞪了他一眼。
周舫更崩溃了。
那三个还在旁边看着呢!
但是他勉强维持住最后的体面,声线紧紧绷着不让一丝颤抖漏出来。
没关系,南昭是没错的。
错的都是那些厚颜无耻没有底线的男人!
如果不是他们的勾引,南昭这样斯文内向的女孩子,是看都不会看他们一眼的。
他眼神里的熊熊烈火直直指向文静。
“你这样当着我的面勾我的妻子,我作为南昭的唯一合法丈夫,不能问一问事情到底哪里不对吗?”
他的话音刚落。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赵元元已经要笑倒在地上了。
“不行了不行了丈夫哥——”
孟熏被赵元元带着一个不小心没站稳。
“元元你别拉我诶诶,丈夫哥你别顾着打小三了,快看我这里有人要晕倒了。”
乔落落虽然不是很清楚现场这个故事的来龙去脉,不过这四个男人你来我往的这一出戏真是让她目不暇接。
她一边感叹南昭难怪看不上她那个垃圾前任,一边也被女孩子们的情绪感染,然后把心中的问题抛了出来。
“丈夫哥你有什么证据说你就是丈夫哥,你知道随便造谣现在转发五百是要判刑的吗——”
周舫:“……”
他活到现在快要三十年,竟然前所未有地感到了一丝委屈。
于是他转眼就看向南昭,南昭的还没来得及收回脸上的笑。
周舫见南昭收到了自己的视线,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
他目光沉下来,夹杂了些无奈。
我知道你很想笑。
但是你先别笑。
虽然很不愿意,但是他的视线,仍然状似无意地从那三个男人身上扫过。
三个男人脸上表情意外地统一。
全都写着“蠢货”。
周舫:“……”
周舫再一次感受到久违的麻了。
陆尘约从周舫身上看到了当初的自己,原来当时自己也是这么蠢的啊?
人怎么能出这么大的丑。
南昭咳了一声,终于想起来这两人没有见过。
她对着周舫介绍道。
“我跟你提过的啊,这位就是文静。”
周舫眼睛微微眯着,在脑海里搜索“文静”这个名字。
南昭见他眸光闪烁,于是又追加着提醒他。
“就是那个,跟你说的,玛莎。”
周舫停止搜索,拒绝回忆。
玛莎是他心口的一道疤。
但他见南昭话里话外对文静的维护,也就收敛了神色,对着文静礼貌颔首。
“方才多有得罪。”
文静不跟他计较。
她早就习惯了。
如果太帅是犯罪的话,那她早已被判了无期徒刑。
*
此时温如玉走了上来,她的步伐缓慢,早年因为训练受过的伤在年纪大了之后就显露了出来。
每年换季的时候,关节总是会隐隐作痛。
南昭走过去扶着她,问她要不要歇一歇。
温如玉摇了摇头,说那边那位丈夫哥还不过来和老太太说说话聊聊天。
周舫脸色一囧。
他有预感自己在南昭的闺蜜群里马上就会有新的代号了。
周舫忙不迭地迎了过去,用手搀扶着温如玉。
他的态度要多恭敬有多恭敬,声音谦卑地几乎要低到尘埃。
“您老人家也跟他们一起打趣我。”
钟士申这会儿也走到温如玉的身后,隔着几步的距离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们身后。
“哟,丈夫哥也有今天。”
温如玉脸带慈祥,转头给钟士申甩了个眼刀,钟士申终于老实了。
他眼观鼻鼻观心,不再多说什么。
温如玉满意回头,“你们钟哥就是这样的嘴皮子不闲着,平时还要你们多多包涵。”
周舫听到那个“们”字,敏锐地决定转移话题。
“我们婚后早就该来看您,是我们小辈的不周到了。”
他确实早就想去拜访这位在南昭心里举足轻重的长辈,于情于理都该备上厚礼亲自登门。
可是南昭不提,他也就只能静静候着了。
如今这机会送到眼前,哪有不紧紧把握住的道理?
他虽生在国外,但骨子里还是传统的。
有些关系只有过了明路,前程才会真正变得坦荡。
温如玉侧目不动声色地打量这位只见过两次的年轻人,见他举手投足之间皆是风雅,行事作风也比她想象地要稳当。
于是温如玉也露出满意地神色,还在说话的间隙不时点头附和。
陈维森觉得对面这样阖家团圆的景象实在扎眼。
他暗道自己最近真是道心不稳,姑且还得重新回去修炼修炼。
于是也就起了些打道回府的念头。
他走上前去,对着南昭道。
“我有生日礼物要送给你。”
他将手中的礼盒交给南昭,预备着送完就可以回去了,之后就算有活动他也没必要非要出现。
就算出现又如何呢?
人家身边又哪里还有他的位置?
南昭接了过来,见盒子精致可爱,黑色的包装外上面系了个粉色半蝴蝶结。
“要不南昭打开看看?”
忽然,钟士申插进话来。
南昭抬眼望了望钟士申,又见陈维森的脸上带着点迟疑的神色。
她又问陈维森,“可以么?”
陈维森嘴开了又合,脸上的神情经过了一番变换以后,才尘埃落定。
“当然可以,今天全由你做主。”
南昭拉开丝带。
暗红色的绒布上,镶着一只造型复古的钻戒。
南昭:“……”
周舫:“……”
陆尘约:“……”
所有人的脸上表情各异,色彩缤纷,只有钟士申呼出一口气,默念着果然如此之类的话语。
他从刚才起就看到这只礼盒,心中便隐隐有了些猜测。
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因为他也准备了一样的。
不过他准备的钻石颜色更纯正更稀有,他现在已经不打算在这里拿出来了,虽然他确实没有带过来。
他并不知道今天是南昭的生日,只是听他妈温如玉提起过就在三月,于是便早早准备好,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等南昭下次结婚的时候,他会亲手为她戴上。
陈维森低低地看着南昭。
“这只是个普通礼物。”
他也没想到会被当众拆开,不过他又觉得似乎没有什么隐藏的必要。
如果他一开始不那么踌蹰不前,不那么以为运筹帷幄,现在很多事是不是会变得不一样?
他也想真正服从自己的内心一次。
他的话音落地。
周舫:“这还是普通礼物?”
陆尘约:“你是在开玩笑吗!”
周舫:“陈先生你过去一直良好的教养呢?”
陆尘约:“你家开钻戒铺子的吗!”
陈维森完全没有顾及这两人的一唱一和,只是对着南昭又笑了笑,然后就说自己还有应酬晚上必须要出席。
说完他就姿态从容地退场。
钟士申见陈维森潇洒的背影,愈发觉得自己的出场太过急迫。
人一旦着急就会露怯,他开始反思自己今晚哪个关节表现得差强人意。
好吧,每个关节都平平无奇,又没有戒指惊艳全场,又不像丈夫哥那样理直气壮。
他内心有暴力因子蠢蠢欲动,可是抬头一见他妈看似和蔼的眉眼。
血脉压制的威力就现出来了。
温如玉只要一眼就知道他儿子想做什么,于是用眼神对他说道。
“是不是想死?”
好吧,钟士申干脆不再多看,紧随着陈维森的脚步也离开了摄影棚。
文静和赵元元眼睁睁看着二人离去。
“诶诶诶。”
“怎么就走了呢!”
赵元元只听南昭说过一两句四个男人打架的场景,没有亲眼见过真是叫她扼腕,恨不得马上把他们抓回来再演一遍!
赵元元当时还纠缠着南昭说有没有第五个男人,南昭这会儿想起来今天怎么人没到齐呢?
她想着想着就听到女声的声音在摄影棚外面的走道响起。
“王国富——你给我回来!”
女生的声音稚嫩,没几秒就绕过门框。
南昭一个晃眼就见到门口一只金毛出现在了光里,那只金毛威风凛凛,见到南昭就极速飞奔着朝她跑过来——
南昭一把就接住了金毛,被金毛扑进怀里,熟悉的手感把她包围,金黄色的金毛把她扑倒在地。
“小鸡毛你怎么过来了?!”
“你名字叫王国富?”
“你怎么过来的?”
南昭一问三连。
前台小妹从后面追了进来,见此情形忙不迭地道歉。
“对不起啊,有没有摔到你?”
南昭说没有,又说这金毛怎么这么熟悉。
前台小妹说王国富是她哥寄养在她这里的,还说王国富之前寄养在她哥同事另一位医生那里了一段时间,后来没了蛋蛋之后,才让她哥重获圣心。
南昭:“……我好像大概明白了。”
她还说呢。
这不是齐了吗。
她被周舫扶了起来,陆尘约被他抢先一步,本应看他更加不惯,可是见南昭没让周舫扶多久,就和温如玉她们离开了摄影棚。
他久久留在原地,想起刚刚一前一后离开的钟士申和陈维森。
他忽然叫住了周舫。
“我想我们确实需要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