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不得陈安不兴奋。
他骨子里其实是个喜欢冒险的人,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时,他的本性还被不能修炼和兰洛城的乱象压抑着,但得到命元之后,他无数次想过自己与人战斗的情景。
或者应该说,每个炎黄子嗣的内心深处,都埋藏着渴望战斗的种子,当处于某些特殊情境之下时,战斗的欲望与本能就会爆发出来。
陈安此刻,正是处于这种状态。
他与单田齐两人,你来我往,在屋脊上施展开各自手段,剧烈交锋着。
因为八品命元的加持,陈安的力量和速度要明显比只有九品的单田齐强上一大截。
而单田齐,比两辈子加起来都没跟多少人打过架的陈安强的地方,就强在经验上。
毕竟之前,单田齐过的可都是刀尖上舔血的勾当。
所以一时之间,一个仗着力强出手快,一个仗着经验丰富,竟斗了个旗鼓相当。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陈安的优势渐渐显露出来。
力量强,速度快,容错率就高,加上陈安以手为刀施展着《焚天霸刀》的绝学,虽然刚开始生疏,但随着不断交手,陈安的刀法数量不断在攀升,单田齐应付起来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啪
单田齐一个不留神,匕首被陈安荡开的空隙里,陈安抓住机会一个弓步向前,左腿膝盖插入单田齐两腿之间,趁着单田齐中门大开的一瞬间,一记手刀毫不客气地砸在他胸前。
“噗”
这一击势大力沉,单田齐仰头喷出一口血雾,双腿噔噔噔在屋脊上连退好几步,差点没滚落下屋顶。
陈安得势不饶人,上前一脚踩住单田齐拿着匕首的右手,一只手抓住他胳膊一拉一提,却是用前世从爷爷处学来的骨科手段,将单田齐右手关节卸了下来。
“啊……”单田齐这才惨叫出声。
“说,你偷偷潜回铜书巷,伪装成乞丐想要做甚?”陈安拉着他右手,一点点扭紧,逼问道。
一个跟铜书巷有仇的九品武者偷偷潜回铜书巷,还伪装成乞丐模样,自然不可能没有图谋。
若是来报仇的,借着九品修为和身在暗处的优势,凭铜书巷众人如今基本还都是凡民的状态,哪里抵挡得住?
只怕不忍言之事,顷刻就在眼前。
若他的报复对象是有点反击能力的大人还好,要是对铜书巷那些孩童出手……
陈安想想都后怕不已。
所以对于单田齐,陈安一点都不留情。
“住……住手!姓陈的,老子现在是圣教的人,你不能这么对老子!”单田齐吃疼,但却没有多少害怕,只是咬牙切齿地出声威胁道。
“哦,连我名字都打探清楚了,看来你潜回来的时间不短了!说,什么圣教,又有什么打算?”陈安听到单田齐的威胁,心里一突,特别是在听到圣教二字时候,心里就涌起一股危机感。
前世看了那么多小说不是白看了,圣教这种字眼,基本只要出现就是跟大反派挂钩,陈安心下不嘀咕是不可能的。
“姓陈的,你最好放了老子!老子如今是圣教兰洛分旗的护旗力士,你敢动老子,我圣教旗主必将你扒皮剔骨,食肉寝皮!”单田齐依然嘴硬,不肯多说。
陈安正待再问,耳边却传来嗡嗡作响的杂音,四下一看,才发现底下不知何时已经吸引来了一票吃瓜的群众,正朝着他与单田齐二人指指点点。
陈安不想太多人知道这事,心下一动,卸了单田齐左手与两腿膝盖关节,才掐着单田齐脖子在屋顶上一阵跳跃,朝着书院方向飞驰而去。
等他跳进老青槐所在院子里,还没等他开始询问,书院的角门便被人敲响了。
陈安眉头一皱,只得一手掐着单田齐,又跳了出去,开了角门。
结果发现,杨天冬、邢峰、李长庚甚至孟婆婆都在。
“你们怎么来了?”陈安有点奇怪为啥这几人这么快得到消息。
“你跳墙去追人的时候,被大头看到了,告知了老朽,老朽便招呼他们过来,准备先到书院等你回来问问是出了什么事,没想到我等还没到,你就提着人回来了。”
陈安这才明白为啥几人来得这么快。
“进来再说!”陈安依旧提着单田齐,侧开了身子将众人让了进来。
众人进来之后,在陈安的带领下直趋后院。
到了后院,陈安才将自己偶然发现单田齐,又是怎么跟他打了一架的事情说了出来。
圣教二字被他重点提了出来。
“圣教?莫非是如今在东城肆虐的白灵教?”杨天冬闻言,眉头挤成了一个疙瘩。
“白灵教?”陈安喃喃重复道。
“嗯,去岁才在东城兴起的一个教派,靠着一些术法手段,传播迅速,收拢了好些地痞无赖,低品修者为教徒,号称涤荡世间浑浊,创造公平世道,可实际上,杀人放火,奸淫掳掠,无恶不作,据说,这白灵教还喜欢抓三岁以下幼童酿造所谓的孩儿酒,丧心病狂之极。”杨天冬给陈安科普道。
“那白灵教中高手有多少?”陈安吐出一口浊气,问道。
“不清楚,但据说,白灵教教中高手无数,远不是街头巷尾这些烂人可比的。”杨天冬摇摇头,面色不大好看。
“那就麻烦了,敌在暗我在明,也不知道白灵教是否真的盯上铜书巷了。”陈安沉吟,皱着眉头说道。
“哎,想那么多做甚,这里不是有个现成的俘虏么?好好讯问一番不就什么都知道了。”邢峰忍不住插嘴道。
一语惊醒梦中人,陈安杨天冬等人看着满脸络腮胡子糙大汉形象的邢峰,纷纷扶额,自己怎么没想到呢?在这瞎猜个什么劲。
陈安就准备把单田齐提到屋里审问。
就在这时,角门处又传来了叩门声,同时传来的还有许长安的声音。
“陈……老师,我带县衙的老大人过来了,且开下门。”
“怎么都赶到一块去了?”陈安不免吐槽了一句。
“安哥儿有事儿且去忙活,这审问单田齐的事就交给我们吧,相信以我等手段,由不得他不招。”杨天冬适时站出来提议道。
陈安想了想,觉得有理。
杨天冬是药谷弃徒,还是未来的绝命大毒师,想来折磨人的手段不缺。
邢峰是在雷火营立下汗马功劳的老卒,说到底就是一个兵痞,自然也不好相与。
李长庚面相看着和善,实则心里的算盘打得比谁都精,寻常人等轻易骗不了他。
有他们三个人,被卸了手脚关节的单田齐应该翻不出什么浪花。
“也好,那审讯的事就交给诸位了,等会我让许长安也过去帮忙盯着。”
陈安犹自有点不放心,做了保险的安排,毕竟单田齐多少还是个武道修者,还是要尊重一下的。
于是,杨天冬几人拖着单田齐便朝柴房过去了,而陈安则前往角门,给许长安一行人开门。
角门一开,最先入眼的就是头上稀疏毛发盘成可笑发髻的石博庸和许长安,总捕头刘奔提着大包小包站在两人身后。
而外面还停着一辆牛车,由一头类似牛但独角紫皮的牲口拉着。
陈安拱手为礼,微微欠身。
“见过老大人。”
“不敢不敢,见过陈先生!”石博庸和刘奔连忙回礼,腰弯得更深。
陈安也不多话,只侧身将三人让了进来,还不忘给许长安递了个眼色。
许长安会意,刻意落后了两步,等石博庸两人过去了,才向陈安投来疑惑的眼神。
“去柴房帮杨老他们看着单田齐。”陈安这才压低了声音吩咐道。
听到单田齐的名字,许长安愣了下,然后二话不说就朝着柴房而去,就此与石博庸二人分道扬镳。
陈安放心了,领着石博庸二人经过讲堂,将二人带来原来应该是书院先生休息会客的地方。
陈安心中有事,身边又没个使唤的人,自然没有人为他们宣茶看点。
但石博庸两人也不敢埋怨陈安怠慢,刘奔将礼物放好,石博庸使眼色想让他退下,但刘奔也是个滑头的,只当看不见,腆着厚脸皮死活不挪动双脚。
石博庸无法,只得作罢。
“老大人此来,可是青竹书……修院的事情有了着落?”陈安不介意多一个人听,直接开门见山问道。
“正是,老朽此来,正是为了青竹书……修院的事。”石博庸人老反应慢了些,但还是明白了陈安的意思,硬生生半途将青竹书院改成了青竹修院。
老山长是一个文道修者,他在,青竹书院才是青竹书院,换个人的话,那青竹书院就应该叫青竹修院了。
“这是青竹修院的山长委任文书,县衙已经用印,还请陈先生过目。”石博庸动作迟钝地从怀里掏出一折书册,交给刘奔,示意他呈给陈安,借着说道:“上报修院的文书早上已经着人发出了,不出意外的话,此事就算定了。”
陈安接过文书,粗略的看了看,然后翻到最后,果然见那里盖着兰洛县令的印章,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过他还是不大放心问道:
“若是修部那边不通过,是不是此事便不作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