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离开班舍院子没多久,金菊花海便一点点退去。
如同海水退潮一般,朝着班舍院子收缩。
这个场景很美,很梦幻。
悄无声息中,无数的花瓣脱离枝干,飘离三尺于半空中化作点点荧光消散,短暂而绚丽。
陈安欣赏着花海退潮的美景,想起了前世小时候在老家看到的打铁花,觉得两者之间有异曲同工之妙。
但很快他心情很快又不美丽了,因为花海退去之后,修院屋宇脆弱一点的木制之处,出现了很多细小的划痕,显然是被花海的锋锐文气所伤。
“江守诚,这账必须记你头上!”陈安黑着脸在心中的小本本记下了江守诚的名字。
心疼地在修院里转了圈后,陈安收拾了情绪出了门。
他要去找邢峰等人。
明天学子就要进门了,有些事得安排好。
偌大一个修院,也不是陈安一个人能够撑起来的。
总需要有人帮忙。
他先去找了邢峰。
见到邢峰的时候,他正搬了张椅子坐在铁匠铺前,一边晒着太阳,一边与对门的陈寡妇闲聊。
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惹得陈寡妇风情万种地白了他一眼,还做了个呸的动作。
而邢峰则是咧开大嘴,笑得很开心。
“哼,臭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陈安走近了,只听到这么一句。
敢情是在撩骚啊!
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陈安暗道。
“安哥儿,你来啦。”正在陈安考虑是不是等一会再来的时候,邢峰眼角余光一扫,发现了他。
“邢叔,陈婶!”陈安只得向前几步,与二人打了招呼。
“邢叔,我过来是跟确定下明天学子过来,如何教授锻体法与调和术的事情。”打过招呼后,陈安面朝邢峰开门见山道。
“就为这事?之前你不是说过了么?以后每天下午的修行课,额,是叫修行课吧?放心,包在你邢叔身上!”邢峰大咧咧笑着,一边地拍着胸口道。
“邢叔记得就好!只是,不知道会不会耽误你的生意?”陈安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嗨,耽误个锤子!自打你跟长安踏入修行,如今南城那些混子都不敢干仗了,哪来那么多生意?”
“如今你邢叔我就抽空打打菜刀之类的小玩意,花不了多少时间,早上手脚快点,都能打好些呢。”邢峰浑不在意地摇摇手说道。
这是真话,自从牛犇和小刀会被陈安他们收拾了,南城又经过许长安一番整顿,不仅邢峰的刀剑买卖一落千丈,就连百草堂的伤药生意都差了许多。
“既如此,就多谢邢叔了,以后邢叔每月四两月俸,修院如今刚刚起步,往后学生多了再给邢叔升,还望邢叔莫要嫌弃。”陈安笑着说道。
“什么月俸不月俸?埋汰你邢叔不是?放心,包管把那些皮猴子教好!”邢峰笑道。
“我自然信得过邢叔。不过,那些孩子不比大人,我想将教授的进度做些改动,还得劳烦邢叔记下。”陈安自不会怀疑邢峰的能力,转而说道。
“什么改动?你说我记着。”邢峰闻言,面色严肃了些。
“那些孩子还小,所以不用奔着一个月就能提炼命元的进度去,我的想法是,只要他们半年时间能够达到提炼命元的标准就行,所以,锻体法方面要这么改……”陈安解释了下,便将自己想要改动的地方一一说出。
害怕邢峰记不住,他还多说了几遍。
“好,命元修行是你捣鼓出来的,你说对孩子好那肯定没错,我都记下了,以后就照你说的教那些皮猴子。”邢峰将改动的地方一一记下,朝着陈安保证道。
“如此,便多谢邢叔了,对了,邢叔,你家大头名字为何不在花名册上,是忘了跟杨老登记了吗?”正事说完,陈安想起之前翻学生名册没有发现大头名字的事儿,便顺嘴问了一句。
“嗨,安哥儿,大头那娃儿都要进学了,怎么还能叫小名?早上我便请了杨老给取了个大名,叫万钧,你查查是不是。”邢峰呵呵笑道。
“万钧吗?我查查……”还好花名册如今还在陈安怀里,他从怀里将其掏出,一阵翻找,果然找到了叫万钧的孩子,只是……
“邢叔,你是不是把大头的姓氏报错了,里面只有陈万钧,没有邢万钧。”他也没细想,直接问了出来。
邢峰笑容一滞,一时支吾着说不出话来。
“嗨,安哥儿,你瞎说啥呢?万钧是我的娃儿!”邢峰不说话,那边陈寡妇却急了,红着脸说道。
“有差别吗?不就陈婶你跟……咳咳咳,是我记错了,没办法,大头,哦,万钧长得太像邢叔了,我一时弄混了。”陈安没过脑子,说到一半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虽然大头是陈寡妇在丈夫死了两年半之后,怀了三年才生下来的,但跟邢峰可没有名义上的关系,连忙补救。
不想,他不说还好,他一说,陈寡妇脸更红了。
“瞎说什么呢!大……万钧像这臭打铁,完全是这臭打铁的铁砧,锥尖儿对着我家的门,才让万钧那孩子沾了臭打铁的煞气,变得有几分相像罢了。”陈寡妇强自辩解道。
“原来如此,是我错了,给陈婶赔个不是!”陈安虽然心知肚明,但嘴上却是顺着陈寡妇的话说了下去。
他还有事,可没时间在这拿他二人的事儿调侃。
不过,跟邢峰告辞的时候,他还是凑近了邢峰的耳边悄悄说道:“邢叔,以后你那铁砧尖儿对正些,多冲冲陈婶的门,说不定煞气一过去,能给万钧添个弟弟妹妹。”
虽是悄悄话,声音可不悄悄,陈寡妇在旁边听得清清楚楚。
“安哥儿,你也不是个好东西!”陈寡妇气得一跺脚,骂了陈安一声,便掩面逃回了店里。
陈安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留下邢峰一人在铁匠铺前老脸憋的通红。
离了铁匠铺,陈安又去找了孟婆婆。
他负责上午的知识教授,邢峰前期先带着学生锻炼身体,中午的午饭,就得劳烦其他人了。
此次收录的学生虽然大多是南城的,但中午一点点时间让他们来回家中,还是不妥当,更何况像石进才三人更是远在县衙周边,一来一回太耗时间了。
陈安又不想学生吃家里带过来的饭,没有保温措施,带过来的饭中午肯定凉透了,夏天还好些,一到冬天就没法进嘴了。
而宦叔,毕竟是江守诚的仆人,又是能气血外放的武道修者,让他做饭伺候江守诚,顺手带上陈安那没问题,让他给一群凡民学生做饭,陈安还开不了这个口。
所以他想到了孟婆婆。
“婆婆,以后中午就麻烦你了。每个学生两个饼子,一碗浓粥,饼子要带馅,最好荤素结合。”
“若你有闲暇的话,隔几日做些其他饭食,给学生换换口味,亦是极好的。”
“我先存放一个月的伙食费在你这,之后每到月初,你到修院结一次账。”
陈安一一与孟婆婆敲定细节。
孟婆婆没有说话,只是把陈安的要求一一记下,到最后才说道:
“以后妮儿中午也在修院里吃。”
这句话,便是孟婆婆做出的最好保证。
“那就麻烦婆婆了。”陈安闻言,哪里还有不放心的。
“对了,妮儿呢?”说完正事,陈安朝烧饼铺里瞧了眼,没发现孟妮儿那丫头,不由疑惑地问道。
“被老身打了,在屋里哭着哭着就睡着了。”孟婆婆轻描淡写地说道。
“好端端打她做甚?”陈安很喜欢那丫头,闻言不由皱眉多问了句。
“明日便要进学,那妮子便想把木马儿、拨浪鼓之类的玩意都带过去,老身自然不能容她胡闹,出手教训了下。”孟婆婆回道。
“此次进学的学生里,妮儿年纪最小,又是为数不多的女娃,我这做老师的可以给她些优待的。”陈安还是心疼小妮儿,想都没想说道。
“呵呵,安哥儿的意思是,那丫头把晚上睡觉时候垫着的尿布片带过去也无妨?”孟婆婆瞥了眼陈安,没好气地说道。
“额,那倒是不妥……修院还有事,我先走了。”陈安干笑两声,连忙想要告辞。
“安哥儿,且慢,有件事还需要跟你说说。”孟婆婆却叫住了他。
“什么事?”陈安回头,疑惑问道。
“杨老头跟李胖子商量好了,今天就要给老身几人准备药浴了。”孟婆婆说道。
“这么快?”
陈安闻言愣了下,默默算了下日子,发现确实到了可以提炼命元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