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君后的话，云散便打开信封扫了一眼，发现的确如此。
君后垂下眼睛：“因为边境一事有妖魔作祟，非同小可，我担心这也是个线索，不敢不报。”
云散看着她，心念电转，有了一点想法，她收拢信封道：“的确是个线索，只是我有一事不明，君后为何要私下跟我们说？”
显而易见，这个事是朝光帝不知道的，不然在御书房时他就说了，此等时刻，朝光帝不可能还对着他们瞒下消息。
那就只有一种解释了，这个消息是君后独有的，她甚至不想让朝光帝知道。
若是她想告知朝光帝，肯定早就说了，他们也不会从她这听到这个消息，而是从朝光帝那得知。
君后眸光变得暗淡，她的唇角勾起一抹苦笑：“……这就是我先前问仙人，知不知道五年前的那场事的原因了。”
“两位仙人见笑，因为我风家历代为将，手握重兵，受皇室忌惮，于是天家与我风家便有了一个隐秘的约定：风家若是有女，到了年龄，就必须选一人入宫为后。”
“承和帝在位时，君后是我姑母，我阿姐早嫁，风家女只剩我一个，她早早将我许给了当时还为太子的崇光帝，如今我是朝光帝的君后，但五年前，我也是崇光帝的君后。”
这话一落地，云散和游不归便惊讶地对视了一眼。
朝光帝竟是娶了兄长的皇后？
“那时我阿爹和夫君双双身死战场，我不愿相信，认定其中必有蹊跷，便查过其中缘由。”
云散歪了一下头，这段她听阿瑾说过，好像是君后没有查到什么异常。
果然，君后继续道：“虽然调查结果非我所愿，但我依旧发现了一件事情。”
风岁稔发现的，是如今国舅——也就是朝光帝的舅父，竟是两国混血。
她立刻就想到朝光帝的母妃——当初凭借美貌入宫，被承和帝盛宠一时的尤氏。
承和帝暴虐无道，喜怒无常，又极其沉迷美色，虽然他经常无故杀人，包括妃嫔，但在美人讨他欢心时，他也是个慷慨的帝王。
尤国舅在尤氏入宫前，只是一五品小官，但在妹妹入宫后，官位迅速爬至三品。
后来尤氏生下了朝光帝，直接被承和帝封为贵妃，尤国舅也被赐封为二品骠骑将军，地位仅次她阿爹的大将军一职。
那时的尤氏兄妹风头无两，直到一次宴会，羽国来使觐见，尤贵妃被承和帝带着出席。
宴会上，羽国来使见到尤贵妃后，便称赞其容貌艳绝，还惊讶地说尤贵妃有羽国皇室之姿。
昏庸无度的承和帝先是大笑，然后突然暴怒起来，竟当众撕了尤贵妃的衣服，让她在众目睽睽之下赤身裸体，还命她双膝跪地朝在场所有凤国官员行奴婢之礼。
尤贵妃不堪折辱，想撞柱寻死，被当时的太子救下送回宫中。
而承和帝，在干出了这种荒诞离奇之事后，竟还调笑称，若是真的羽国皇室，在他凤国也只配做青楼之女。
他这番话，直接将两国关系推入冰点，自此两国边境便安稳不再，最终爆发大战。
“当初那场战役，尤国舅也参与其中，但只有我阿爹和夫君战死，他得幸存活，而凤国向羽国求和后，因我风家无人，尤国舅便被升为了大将军。”
君后将其中渊源道尽后，面色沉凝：“此次边境异乱，死的那些守军将领，又有近一半是我风家旧部。”
云散没想到还有这层关系，她心中了悟，道：“你怀疑尤国舅通敌，也参与了勾结魔族一事？”
君后语气沉重哀婉：“五年前一事后，尤国舅接替了我阿爹的职位，这次事后，我阿爹旧部身死，他又收拢了边境大权，而他两次都侥幸存活，战事又利好羽国，两位仙人，我不得不疑。”
云散点头表示明白了：“君后的担心不无道理，我们此去边境，会探一探他的。”
君后垂眸道谢：“有劳各位了。”
*
宫外，阿瑾看到他们过了那么久才出来，心知君后又跟他们说了什么，便问道：“怎么了？”
云散将信递给阿瑾，简单将君后提供的消息讲了一下。
阿瑾看完后皱了皱眉：“这事的真假还不能确认。”
云散也认同地点头：“就君后一面之词，的确要先存疑。”
游不归不解地看着他俩，疑惑道：“……为什么？难道君后骗了我们？”
云散知道他经验贫瘠，不太知世事，便解释道：“信有可能是假的，君后的言论明显带着私人情绪，她或许有别的心思。”
虽然君后说是风家旧部递的消息，但他们又不认识，怎么知道这信是谁写的？君后就是要个太监写了他们也认不出来，所以这不能作为确定的消息，要再查查。
加上君后明显不能对风老将军的死释怀，还极为怀疑尤国舅，想伪造一封信借他们的手除去尤国舅也说不定。
阿瑾合上信纸收好，补充道：“当初风老将军死后，尤国舅既是朝光帝的舅父，又是二品骠骑将军，于情于理，他被封为大将军都再正常不过。此次边境之事，他存活的原因是和东陵业在一块儿，借着东陵业的灵器才侥幸不死，不能仅靠这两次的事情便怀疑他通敌卖国。”
游不归琢磨了一会，点头道：“那她说的话不可全信？”
云散笑道：“嗯，但是有些消息应该是真的，比如尤国舅的确是两国混血。”
加上尤贵妃那件事，应该无可置辩。
君后不可能会在这么容易被戳穿的事情上撒谎，毕竟尤贵妃之事直接影响到了两国关系，那凤国百姓甚至阿瑾应该都知道，随便问一下就行了。
云散三人一同离开宫前，她在心里又想了想君后说过的话，然后突然看向阿瑾，问道：“凤国有收继的习俗吗？”
收继，就是兄死由弟娶嫂。
云散以前到北边游牧小国时曾听过这种风俗，但落脚凤国时没有听人提起过。
而君后先是嫁与崇光帝，后又嫁与朝光帝，先不说朝光帝和君后乐不乐意，凤国皇室竟然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