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安染独自在那张熟悉的长椅上坐了很久很久。
她闭上眼睛,脑海中不断回放着与魏嘉礼共同度过的那些温馨时光。
她的手轻轻抚过长椅的每一寸木质表面,那上面似乎还能感受到他的体温,那份温暖透过指尖传入心扉,让她感到莫名的安心。
天黑的时候,她站起身,慢吞吞走向了家的方向。
推开家门,她轻声说道:“爸,妈,我回来了。”
乔若云和安福生对视一眼,对女儿今天异常平静的态度感到惊讶。
乔若云迅速调整表情,笑容满面地迎了上去,“小染,你回来啦?快洗手吃饭吧。”
安染点点头,默默地走向洗手间。
安福生则是一副早已料到的神情,他笑着对乔若云说:“你看,我就说她会没事吧。这次恢复得还挺快。”
乔若云叹了口气,没说什么,转身走进了厨房。
晚饭后,安染像往常一样主动承担起洗碗的任务。
收拾完毕后,她站在客厅中央,环顾四周,不带有任何留恋,毅然转身走进了卧室。
坐在床边,她双手捧着单肩背包上的水晶鞋挂件,那是魏嘉礼用生命换来的。
她曾将自己比作灰姑娘,而这个挂件就是她心目中的水晶鞋,承载着她对美好生活的一切向往。
她一遍又一遍地看着它,仿佛能从中感受到魏嘉礼熟悉的气息。
最后,她深吸一口气,轻轻取下挂件,在那闪亮的水晶鞋上印下一个深情的吻。
然后她小心翼翼地打开背包拉链,轻轻将它放了进去。
做完这些后,她从上衣口袋中翻出一个白色塑料小瓶子,那是她回家前在街边药店买好的安眠药。
她毫不犹豫地倒出了半瓶药片,一股脑儿地塞进了嘴里,紧接着灌下一大口水,强忍着苦涩,将那些药片统统吞了下去。
她静静地躺下,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在意识即将模糊之际,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抽屉里摸出了一把寒光闪闪的水果刀。
她没有犹豫,狠狠地朝着自己的手腕割了下去,刹那间,鲜血如注,顺着她纤细的手腕溢出,染红了身下的床单,开出了一朵朵凄美的血花。
她感到一阵眩晕,眼皮沉重得抬不起来。
她仿佛看到了魏嘉礼的身影,他微笑着向她招手,她艰难地伸出右手,想要触摸那虚幻的脸颊,却无论如何也够不到。
她的力气渐渐耗尽,意识也越来越模糊,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和困倦。
终于,她放弃了挣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她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悲凉:“下辈子,换我先喜欢你六年。”
……
不知过了多久,她闻到了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
她皱了皱眉,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刺眼的白色,原来她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房里。
乔若云坐在床边,泪流满面地看着她,安福生则站在窗边,满脸愁容。
见她醒来,乔若云又气又恼地说:“小染啊,你终于醒了,你怎么这么傻呀?你要吓死妈妈呀!”
安福生也赶紧走上前来,语气中满是无奈:“你说你这是干什么呀,就为了那么点事,你至于吗?”
安染的嘴唇苍白如纸,脸上找不到一丝血色。
她微微动了动干裂的唇瓣,声音微弱得仿佛随时都会飘散:“为什么……要救我?”
安福生眉头紧锁,语气中带着责备:“要不是你妈细心,发现你一晚上不对劲,冲进屋去看你,你现在就已经没命了!你这书都读到哪里去了?竟然想到割腕自杀,这种事传出去,我们的脸还往哪儿搁?别人会怎么看我们?说我为了前途,狠心把女儿逼上了绝路?”
乔若云接过话茬,语气中满是埋怨:“小染,你也太不懂事了。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呢?你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我和你爸还怎么有脸活下去啊?”
安染心如死灰地看着他们,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怎么就没法活了?是因为我死了,你们会觉得愧疚?还是怕别人在背后戳你们的脊梁骨,说你们不配为人父母?”
“你这孩子,怎么能这么说呢。”乔若云眼眶微微泛红,“你可是我们的亲生女儿啊。”
安染闻言,冷笑声更大了:“亲生女儿?我车祸快死的时候,你们怎么没想起来我是你们的亲生女儿?他把我送上别人床的时候,怎么没想起来我是他的亲生女儿?”她说着,目光冷冷地射向安福生。
安福生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无可奈何:“我已经和你道过歉了,你还想怎么样?难道非要我跪下给你磕头认错吗?”
乔若云也急了:“小染,你别再闹了行不行?我们送你来医院的时候,街坊邻居都看见了,你非要让她们说闲话吗?妈妈知道你心里苦,是爸爸妈妈对不起你,你听话,以后你的事,我和你爸都不再插手了,还不行吗?”
安染的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我闹?”她轻声反问,眸底深藏的是无尽的疲惫,“你们都出去吧,我现在不想和任何人说话。”
乔若云眼中满是不放心,她紧紧盯着安染。
安染轻轻叹了口气,“放心吧,这里是医院,我想死也死不了。”
听到这话,乔若云眼中闪过一丝喜色,“那你想吃点什么?妈妈做好了给你送过来。”
安染却只是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好累,只想好好休息几天。求你们,这几天别来医院打扰我。”
安福生沉默地走出病房,背影显得有些萧瑟。
乔若云轻叹一声,也只得离开。
这一夜,安染独自躺在病床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泪,早已流尽,只剩下一片干涸的心湖。
……
上午的课程结束,季甜就急匆匆地找到魏嘉礼,急切地问道:“魏嘉礼,你看见小染了吗?她昨天没回宿舍,今天也没来上课。我联系不上她,担心她出了什么事。”
魏嘉礼抬起头,眼神冷漠,“你问错人了,你应该去问那个姓路的。”
季甜一愣,“什,什么意思?”
魏嘉礼没有解释,只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季甜皱起眉头,心中满是疑惑,“姓路的?”她喃喃自语。
而此刻,在办公楼的某个角落,路星川正专注地对着电脑修改方案。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
他瞥了一眼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眼神微微一凝。
他手中紧握着手机,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季甜,什么事?”
电话那头,季甜的声音带着慌张和忧虑:“学长,你知道小染去哪里了吗?她昨天没回宿舍,今天也没来上课,我……我担心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路星川心中一震,他打断季甜的话,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你说她一直没有回学校?”
他心中暗自回想,昨天分别时,她明明说过要回家收拾东西然后就回学校的,可是现在……
一种莫名的恐惧感在他心中悄然升起,他匆忙挂断了电话,向人事请了假,然后飞快地冲了出去。
他一边奔跑,一边不停地拨打着她的电话,然而电话那头却始终传来忙音。
他沿着南湾街一路寻找,然而街头巷尾,却连她半点影子都没有。
身后突然传来几个中年女人的议论声,“哎,你听说了吗?就我们后面那栋楼,昨晚上有个女孩割腕自杀了,好像才十八九岁的样子。”
另一个女人接话:“哎呦,你别提了,上救护车的时候我都看见了,那血流的,八成是够呛喽。”
路星川听到这里,心脏猛地一紧,他急忙转过身,上前询问:“阿姨,打扰一下,您知道那个女孩被送到哪个医院了吗?”
那女人愣了一下,然后努力回忆道:“嗯……我看那急救人员衣服上面写的好像是四院。”
“谢谢!”路星川留下一句话,便转身飞奔而去。
此刻,他在心中默默祈祷,小染,你千万不能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