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训闭幕式在一片掌声中圆满成功,紧接着,期盼已久的十一假期如约而至。
安染家住在南湾街的嘉苑小区。这南湾街虽然东西街区中间只隔了一条道,景象却截然不同。
东侧是旧区,老旧散小区,建筑和街路还保持着几十年以前的样子,没有高层和电梯洋房,居民楼都是以六、七层为主的普通多层建筑,整个街道以黄色调为主,归属于南湾区管辖。
西侧是新区,是近两年才新建起来的高档小区,建筑华丽,街道繁华,居民楼多是高层建筑和别墅,以米色调为主,归属于经合区管辖。
嘉苑小区所处的位置正是东区,呼哧呼哧爬上了六楼,安染喘着粗气用钥匙打开了门。
客厅里,妈妈乔若云正坐在茶几边上择菜,弟弟安木窝在沙发上埋头打手机游戏。
“妈,我回来了。”
乔若云抬起头朝门口看了一眼,“回来了,锅里有饭,洗洗手去吃吧。”然后又低下头继续择菜。
安染瞥了眼安木身边放着的崭新的平板电脑和手里拿着的最新款手机,没有说话,默默走进了洗手间。
洗漱完后她走进厨房打开锅盖一看,锅里是一碗青菜素面,和两个煮鸡蛋。
“妈,还有别的么?”安染对着客厅喊道。
“没有了,你弟弟喜欢吃面,他好不容易放假了,我中午就做了面条,你将就吃一口吧。”
安染淡淡地应了声“哦,知道了。”
她低头看着碗中的面条,尽管饥饿,但那些面条对她来说却如同嚼蜡。
她匆匆几口,便放下碗筷,回了自己的房间。
门外的乔若云不满地嚷嚷着,“你这孩子,一回家就躲屋里,也不关心关心你弟弟。他军训回来,人都瘦了一圈,皮肤也晒黑了,这么小的年纪,真是遭罪啊。”
安染躺在床上,拉起被子蒙住头,想要隔绝那喋喋不休的抱怨。
然而乔若云并未停下,反而越说越起劲,“你听到我说话没有?”
无法再忍受的安染从床上爬起,打开门无奈地看着母亲,“妈,我也刚军训完,你注意到我变黑变瘦了吗?”
乔若云瞥了她一眼,轻描淡写地说:“你都多大了,你弟弟那么小,他哪受过这种苦。”
安染心中一阵苦涩,她轻笑一声,转身走向玄关,“我出去买点东西。”
“买什么东西啊,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你爸赚钱不容易,你省着点。”乔若云不满地嘀咕着,转头对儿子说:“木木,你想吃什么,让你姐带回来。”
“随便。”安木头也不抬,全神贯注地玩着手机游戏。
安染独自漫步在曲折的石子路上,每一步都似乎承载着千斤重量。
她不知何去何从,只想逃离那个压抑的家,透一口气。
她始终不解,为何身为女孩的自己,总要在父母面前对弟弟安木让步。难道性别就是原罪么?
她曾听闻,自己之前,母亲曾怀过一个男孩,但因孕晚期时,不慎用药而失去了他。
自那之后,她的到来似乎就变得多余,特别是安木出生后。
路边的长椅像是一个港湾,她疲惫地坐下。
手机屏幕上,微信里的联系人寥寥无几,她无助地滑动着,却找不到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
就在这时,“安染!”一声熟悉的呼唤打破了她的沉默。
她抬起头,眼前的景象让她惊愕——魏嘉礼,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一身休闲装束,白色运动鞋,淡蓝牛仔裤,浅灰衬衫内搭白色t恤,简约而不失格调。
阳光洒在他身上,仿佛为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环,他的笑容如同阳光般温暖人心。
“魏嘉礼?”安染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你怎么会在这儿?”
魏嘉礼轻轻扯了扯嘴角,带着几分戏谑说道:“我路过,怎么,你一个人坐在这儿数星星呢?”
安染脸色微沉,低声说道,“我……就是闲逛到了这儿,走得有些累了,便坐下歇歇。”
魏嘉礼在她身旁一屁股坐下,目光如炬,“有心事?”
安染微微一滞,随即摇头道:“没有,就是累了。”她突然话锋一转:“你吃饭了吗?我饿了,能陪我吃顿饭么?”
“当然!”魏嘉礼爽快地应道。
两人就近找了家餐厅,魏嘉礼点了几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和甜点。
安染饿得不行,也顾不上形象,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魏嘉礼已经吃过饭了,便只是偶尔动几筷子,大部分时间都在看着安染吃。
安染心满意足地擦了擦嘴巴,“我吃饱了。”
“那现在要回家么?”魏嘉礼试探着问道。
安染低着头,没有说话。
魏嘉礼心中了然,她现在并不想回家。
他轻笑着说道:“走吧,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
电玩城的喧嚣声浪中,安染的烦恼似乎抛到了九霄云外。
魏嘉礼走到一台游戏机前,对安染说道:“来一把?”
安染看着游戏屏幕,有些迟疑地说道:“这是格斗游戏,我不太会。”
“没关系,我教你。”
魏嘉礼耐心地指导着安染操作电玩,她迅速掌握了诀窍,两人选择角色开始对战。
然而,这场对决更像是一场单方面的“殴打”,魏嘉礼的角色始终在安染的猛攻下苦苦支撑,只在生死关头才稍作反击。
安染笑得如花般绽放,乐此不疲。
几轮过后,安染的兴致依然高昂,而魏嘉礼则“饱受摧残”。
他温柔地问道:“玩够了吗?”他虽未得知她心情低落的原因,但能感受到她需要这种发泄。
安染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满足。
魏嘉礼看了看时间,提议道:“那要回家吗?”
安染稍作犹豫,决定回家。
他们走出电玩城,他为她拦下一辆出租车,细心地嘱咐:“到家后告诉我。”
随着车辆远去,魏嘉礼的目光久久未能收回。
而安染望着车窗外,却陷入了对“家”这个词汇的沉思,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突然,她的视线被右侧巷子里发生的一幕吸引——那里正上演着一场真实的斗殴!
在阴暗的墙角,一个高大的身影被三个气势汹汹的人影围困。
尽管身处劣势,那男子却以惊人的速度将三人一一击倒,他的动作犹如猎豹般的迅猛。
他站起来时,安染的视线才清晰捕捉到他的脸庞。
二十出头的年纪,脸上的伤痕竟无法掩盖住他俊美的五官,他微眯的眼眸中闪烁着孤傲与不羁。
路星川察觉到安染的目光,他冰冷的视线直射过来,安染如同受惊的小鹿,慌忙摇上车窗。
那个黄毛混混挣扎着爬起,捂着肚子怒吼:“小子,你等着瞧!这一片谁不认识我,敢打我,你找死!”
路星川却只是紧握拳头,冷冷地吐出一个字:“滚!”
黄毛被同伴搀扶着离去,留下一地的狼藉。
……
安染心有余悸地走进超市,买了些零食后才回到家中。
大伯母徐艳冰正在与乔若云闲聊,看到安染,她眼睛一亮,拉着安染的手夸赞不已:“小染真是越长越漂亮了,你一定要好好学习,将来找个好工作,好好孝顺你爸妈。”
乔若云斜睨着安染,“一个女孩子学习再好有什么用,以后还不是别人家的人,我们可不指望她养老,我们有木木呢!”
安染喉咙微动,硬是将那口涌上的唾沫咽了回去。
她轻轻抽出被徐艳冰握住的手,脸色寡淡,“大伯母,你们慢慢聊,我先回屋了。”
“你看看这孩子,一回家就这副德行,好像我们怎么苛待她似的。”乔若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安染却恍若未闻,径直走进自己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