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面对账房的喊冤面无表情地看向了苏和泰。
都到了这份儿上了,苏和泰知道八阿哥不弄死他,四阿哥应该也不会放过他了。
死之前他不想再受窝囊气了。
于是面对账房的倒打一耙,苏和泰反唇相讥:“就是他,是他弄死那些要进贡的花的,不然奴才连那些花都认不全,怎么弄死。四阿哥明察。”
账房冲着苏和泰淬了口唾沫:“你口血喷人!”
“四阿哥,奴才说的都是真的。”
“四阿哥,奴才一个账房,为什么要弄死那些花啊……”
“因为是八阿哥让你那么做的!”
苏和泰和花坊账房的争执声戛然而止。
周围看热闹的此时此刻也俱都大气不敢出一声,努力做到静观其变!
毕竟把皇子阿哥都扯进来了,这是大事儿。
安静了片刻之后,账房反应过来了,他再次反驳苏和泰:“苏和泰,你少血口喷人,八阿哥怎么会想着弄死那些花呢?花是进贡给圣上的,当今天下谁不知道八阿哥十分孝顺了。”
他冲着苏和泰嚷嚷完之后,不等苏和泰回答,转头看向四阿哥:“四阿哥,您一定要明察,花的事情和八阿哥没有任何关系!”
四阿哥面无表情掠过痛心疾首的账房,看向被侍卫拖着的苏和泰,言辞犀利:“苏和泰,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污蔑爷的八弟,你可知罪!”
“四阿哥明察啊,都到这个地步了,要是真是和八阿哥一点关系也没有的话,就算是直接砍了奴才的脑袋,奴才也不敢污蔑八阿哥的。”
四阿哥仿佛没有主见一样,又把苏和泰的话听进去了,他转头看向账房:“苏和泰的话也有道理,既然你信誓旦旦说花坊的时期和爷的八弟无关,那想必是知道谁是幕后黑手了吧?”
如此这般的问话是账房一开始万万没料到的。
他词穷了,被问住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一大堆,虽然不见得人人都会思考,可两广总督却不是笨人,他问账房:“说话,到底是谁弄死那些进贡的花的!”
八阿哥指使,具体干脏活的是账房。
面对四阿哥和两广总督的追问,账房为难至极。
就在这个时候花坊的一位伙计小声嘀咕:“那些花死之前,一向只算账的账房曾经去花房看过花,草民见到过好几次。”
作为花坊明面上的东家,耿如燕在账房被抓之前一直没吭声。
这会儿她耳尖地听到伙计的小声嘀咕,她大声质问:“当初衙门的人去花坊查探的时候,你说了没有?”
伙计摇了摇头:“没有。”
见状,没等耿如燕问呢,两广总督接言呵斥:“当初衙门来查的时候为什么不说!你可知罪!”
伙计“噗通”一声直接跪下了:“四阿哥明察,大人饶命啊,不说整个花坊了,这整条街上的人都知道账房是八阿哥的人,是他儿子说的,还说谁让和他家过不去的话,八阿哥会要了谁的命的!草民怎么敢胡说八道呢。”
苏和泰这个时候再次开口:“四阿哥,总督大人,现在你们知道奴才没骗你们的了吧,这个账房他就是……”
账房打断苏和泰,抢在他前面认下了所有的事情:“四阿哥,大人,一切都是草民鬼迷心窍,故意弄死了那些花,和旁人无关!”
认下了花是自己弄死的,账房必死无疑,可要是不认的话,继续往下查的话,早晚是会查到八阿哥的。
可虽然是八阿哥指使账房做的,可八阿哥是皇子,最后账房还是会成为替罪羊的。
且到那时候,自己的家人是不是还能保住就不好说了。
与其说账房是在权衡利弊之后才认下一切的,不如说是他不得不这么做。
听到账房这么说,两广总督没立刻让人抓账房,反而先看向了四阿哥。
觉察到两广总督的视线,四阿哥语气淡淡道:“按照大清律法,该怎么办,赵大人你比我清楚,正所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现在触犯了大清律法的不过是一个账房,赵大人公事公办就是了。
不过也要做到不冤枉一个好人,但是也不能放过一个坏人的原则。”
“嗻,臣谨遵四阿哥的教诲。”
“赵大人此言差矣,爷只说让你按照大清律法公事公办而已。怎么就成了教诲呢?难不成之前赵大人断案就是凭心情吗?”
“臣不敢!”
两广总督被四阿哥的这几句话吓得诚惶诚恐。
也不敢再多言了,下令让人把账房带走了。
四阿哥让侍卫把苏和泰也带走了。
耿如燕往四阿哥身边走去,想和他道谢。
因为账房要是还没抓出来的话,进贡的花出了意外,她这个花坊名义上的东家或多或少是要跟着吃一点瓜落的。
可四阿哥连看都没看她一眼,没等她开口呢,就直接走了。
等四阿哥和两广总督都走了,围观看热闹的人也渐渐散了。
耿如燕站在花坊门口看着四阿哥往清妍的丝绸店的方向去了,心里泛起了愁。
虽然她当初嫁人不是因为所谓的感情,纯粹是因为媒妁之言,可却也不瞎。
清妍喜欢不喜欢四阿哥,耿如燕说不好,可四阿哥对清妍的在意和重视,耿如燕是看得出来的。
所以自己的妹妹进了贝勒府该怎么办啊。
如果妹妹能看开一切,在贝勒府做个没人在意的侍妾格格,倒也还好。
可很长一段时间相依为命的生活,让耿如燕十分了解自己的妹妹,想到突如其来的家书,耿如燕担忧妹妹不会安分。
她忍不住为妹妹担忧。
旁人是不是看懂了四阿哥今儿个在花坊前面的弄出的这阵仗是为了什么,耿如燕还是看出了一二的。
正所谓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账房死不死,四阿哥其实不在意,今儿个这么大的阵仗他是在给远在京城的八阿哥的上眼药呢!
不然他完全可以让人悄悄抓走账房,即便是审出了八阿哥来,反正也没什么人知道,一切都好掩饰。
而现在几乎可以说是当着省城老百姓的面儿审了账房,让所有人都知道了八阿哥。
且他还对两广总督专门说出了“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样的话,两广总督在给皇上的奏折上势必要提八阿哥的。
提了,那皇上就不可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对八阿哥的所作所为不闻不问的。
四阿哥对自己的兄弟都如此,耿如燕不敢想,自己的妹妹要是拎不清的话,四阿哥会如何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