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第二周,明天便是休息日,也是春祭的日子。
然而,亨利至今还未邀请我。今天他来吃午饭时,店里碰巧有一群客人,很是拥挤。亨利旁边也坐着客人,我们没能说上话,他就离开了。
咦?春祭,不是恋人们都会一起出去游玩的节日吗?我目送他离开,心中暗自思量。这种无法自由交流的状况,就像手机出现前的恋爱剧一样。
亨利明天又要加班吗?我该怎么办呢?正想着,晚上八点多,亨利来到了“秘密基地”。
“真少见,怎么了?”我问。
“突然想看看迈的脸。”他笑眯眯地说。真是个可爱的人。
“现在大街上正在为春祭做准备呢。要不要去看看?准备过程也很有看头哦。还有为了看准备过程的人而摆出的摊位呢。”
“好啊,我两分钟就准备好,等我一下。”
我们并肩走着,朝大街走去。祭典的准备比我想象的要盛大。我本以为只是在路两旁摆上篝火而已,但并非如此。从大街一侧的行道树到另一侧的行道树之间,拉着细绳,上面像运动会时的万国旗一样,挂着五颜六色的小花、星星、鱼和动物等装饰。
“迈,可以牵手吗?”
“可以。”
我的手被他的大手包住,(好久没和男生牵手了)我心中感慨万分。
“啊,稍微松开一下手,我马上就回来。”
他松开牵着的手,走向一家糖果店。就在这时,一群大约相当于日本初中生的孩子从旁边跑了过来。其中一人撞到了我的背上。我感觉有些异样,摸了摸背,发现少年手里拿着的棒状麦芽糖之类的糖果粘在了我的背上。孩子们立刻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说:
“哇!对不起!我马上擦掉!”
“你走路看着点前面啊!”
“姐姐,对不起,别生气哦。”
“又粘上了。”
我被六个孩子围住,他们一边跟我说话,一边帮我擦背。“没事了。”我刚想说,头顶就传来了亨利低沉的声音。
“到此为止。再过分的话,就把你们全关进牢里。”
“快跑!”
(怎么回事?)我慌慌张张的,孩子们全都跑掉了。
“牢里?怎么了?”
“典型的手段。把钱包放到包的最里面。”
“啊!我的钱包露出来了!”
“终于发现了啊。还是和我一起逛比较安全。”
之后,我们再次紧紧牵手,走在热闹的商业街上。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大街在夜晚如此明亮。许多人在忙碌地准备着。
“迈,明天有什么安排吗?有空吗?”
“现在问这个?”
我忍不住笑着反问。亨利是个很优秀的人,但这次却显得有些笨拙。这点也很可爱,让我对他更加纵容。
“对不起。最近工作很忙,今天才知道什么时候能离开城堡。”
“没关系。工作要紧。”
亨利眯起眼睛,脸上露出了仿佛看到了耀眼事物的表情。过了一会儿,他说了一句“抱歉”。
“我没生气。没关系。”
“有人约你了吗?”
“嗯。有客人约我。”
“唔。你怎么说的?”
“当然拒绝了。不过因为你没约我,我正想一个人来看呢。”
“哇,好险。春祭的时候,年轻女性一个人走在大街上,就跟说‘请跟我搭讪’一样。对不起。是我不好。请原谅我。”
“我没生气。”
最近亨利来吃午饭也总是不放松,很快就回去了。不用说我也知道他很忙。我愿意等。现在的我有的是时间。
这时,一个和索菲亚差不多大的女孩从我们面前跑过。我想起今天早上索菲亚说的话,忍不住噗嗤一笑。
“怎么了?”
“今天早上,我和索菲亚玩毛绒玩具的时候,我的猫被索菲亚的兔子训斥了,‘洗澡水不能喝!肚子会疼的!’我觉得太好笑了。”
听了这话,亨利也笑了起来。他一笑,脸上立刻变得温柔起来。
“喝了吧。”
“应该是喝了。呵呵。太可爱了。”
我们一路笑着走着。途中,我想起在市场的经历,决定告诉他。因为和魔法有关,我让亨利低下头,窃窃私语。
“说起来,我今天早上在市场发现了一个有魔力的人。是用格里德教我的那个方法。”
“啊?只上了一堂课就做到了?真的吗?”
“嗯。用感知魔法识别对方很有趣。现在要不要试试?”
“好啊,当然。”
我们走到路边,找了个不妨碍行人的地方,薄薄地、广泛地释放魔力。
我周围泛起了一圈圈光晕。但是……
“诶?诶诶?”
“怎么了?”
“我只是随便看了一眼,就发现附近有三个兽人。既不是猫型也不是狗型,颜色是绿色的一个,橙色的两个。”
“……我们回去吧。能在店里说吗?”
“可以。”
我被他严肃的表情所震慑,就这样回到了店里。
“今晚看到的,以及以后可能看到的,关于兽人的事情,请小心不要外传。这个国家的人对兽人一无所知。如果突然传出‘王都内有好几个兽人’的信息,人们会疑神疑鬼的。被怀疑的人可能会遭到暴行。包括我在内,兽人因为和普通人看起来没有区别,所以才危险。”
“是啊。”
对于未知的事物,人们会感到恐惧。这种恐惧可能会让他们对兽人变得攻击性。也许会把所有的坏事都归咎于兽人。自从知道索菲亚是兽人后,我也在想这个问题。
“我从听贡扎兽医师讲话的时候起,就一直在想。他说过,王都及其周边大概有一百人吧?你不觉得奇怪吗?”
“你是说太多了?”
“相反。”
咦?
“如果人类和兽人之间不能生下孩子是正常的,那么应该有相当数量的兽人结婚生子。在有限的血缘内反复结婚,子孙后代会逐渐减少,从以前的王族或高位贵族的家系图就可以证明这一点。有好几个种族的兽人数量,加起来怎么可能只有一百人呢?如果不是这样,那就太不自然了。”
“啊……遗传学的问题啊。”
亨利的眼睛闪闪发光。
“遗传学?能详细告诉我吗?”
“我只记得十三四岁时学到的一些知识,而且实际上还有很多因素交织在一起。”
“没关系。请告诉我。”
我拿来纸和笔,画着图解释孟德尔定律。解释完后,他缓缓地点了两次头。
“太棒了。实在太棒了。这个图既简单易懂又有说服力。这张纸可以让我带回去吗?”
“请便。”
“那么,为了维持种族,所需的最低人数你也知道吗?”
“不,完全不知道。”
亨利似乎进入了文官模式。他的表情非常严肃睿智,让我有些看呆了。
“完全的动物和兽人情况不同吧。兽人在这个国内有多少,有几种,我个人以及作为文官都非常感兴趣。今后,为了防止人类与兽人之间的争斗演变成大事,我想提前考虑一些对策。”
这时,十点的钟声敲响了。
“已经很晚了。明天傍晚六点多我来接你。一起去春祭吧。”
“好。我知道了。”
“那,晚安!”
亨利温柔地拥抱了我,然后犹豫了一下,在我的额头上亲了一下。接着,他害羞地避开我的视线,把我画的图放进胸前的口袋里,匆匆离开了。
亨利的心似乎被孟德尔定律夺走了,不过没关系。对新信息着迷的亨利既帅气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