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李八子是独身闯战场,不曾想,他足足带来30人,都是洛平其他镇和临近县镇赶来的跑漕运的人。其中,李八子特别介绍了一位陈金秋先生,说是因为姚骞在山里,又要守矿还要防野兽,所以请人来驱使兽族帮他守矿。
此人长臂长腿长脖子,外貌十分突出,然而更突出的是他的特长——驯兽。为了证明李八子所言非虚,陈金秋对着野地里低低“嘘——吁——”一声,接着,草地里就传来由远及近的沙沙声,姚骞等人见到了足以惊掉下巴的一幕:七只黄鼠狼、十几只猴子、八头野猪、两头熊、一头黑豹子从前到后有序排成一排,规规矩矩地站到陈金秋面前,如果观察的够仔细,就能发现它们还是按大小个站队的。然后,陈金秋抬右手,它们抬右前脚,陈金秋举左手,它们抬左前脚,陈金秋扭了下臀,一群畜牲跟着摇尾巴,最后,陈金秋歪头看姚骞,它们都歪头看姚骞。
注视着这位花将军夫人的同时,陈金秋心里幸灾乐祸:这次靠着花将军,他可是耀武扬威了,居然有这么多家伙跟着自己扭屁股!如果不是怕吓到人,他一定让它们转个圈扭秧歌,哈哈哈!
姚骞几人连同李八子及那29人早已惊的说不出话,他们不约而同地认为,这是他们八辈祖先都没看到过的奇迹!尤其是它们整齐扭屁股那一下,他们差点笑喷。
姚骞被逗的哭笑不得,他偶尔觉得云彦可能是神仙下凡,如今看来,更像妖精转世,不然怎么会认识这么一位奇人?!哈哈哈哈,他在心里狂笑几声,还是忍不住上扬的嘴角,使劲掐了掐虎口,露出了一个极不自然的笑容,才和翘首以盼的陈金秋及其同伴们一一握手、爪、蹄、掌,“幸会!幸会!”……不是他非要握,而是他刚和陈金秋握了,离得最近的小猴子就朝他伸出爪,与此同时,其他兽族朋友都亮出了自己友好的前肢。
那场景,看到的人都铭记了一生,因为那实在超出了他们乃至全人类以往的见识、阅历和想象,他们又惊又喜、又心慌又茫然,因过度吃惊而倒空的大脑里塞满了每一个细微的事物和动作,不敢想,太上头。
姚骞把脑子里还在扩散的奇奇怪怪的想法赶跑,匆匆安排李八子和结巴带着人去矿里守住各个出入口,他和陈冰、艾小米、胡清就去见哨官等人了。他十分明白,煤矿的事瞒不过这些人,与其跟他们掰扯10个银元的事,不如让他们做个总有成百上千银元的美梦,最主要的是,他要让他们心甘情愿留在这守卫。至于那个所谓弃暗投明的人,他可以肯定,那不是哨官的人,应该是张参谋长或潘副团长乃至高苓的人,毕竟脓包哨官怎么可能有那么能干的手下。
刚清点完人数的哨官,发现自己的手下死了一大半,顿时气愤不已觉得自己亏大了,更担心回去没法交差。看到姚骞几人过来,立即火力全开准备狮子大开口讹一笔钱,却被姚骞抢先告知发现了煤矿。哨官立马觉得自己气都顺了,那怎么能叫煤矿呢,明明就是金山啊。等他带着人在矿里亲眼看过后,觉得自己撞大运了,不但不会被责难,反而是立功机会到了,泼天的富贵掉在脚边,不用姚骞吩咐,他就把姚骞几人喊到外面清理战场,留下骑兵团大部分人严防死守,自己则带了十来个人准备回去禀告团长派更多人来。
哨官走后,姚骞从另一个入口进了矿洞,看到众人正挤在一个通道口叫着喊着要出去,他们本以为武装打倒了新府军就能获得自由之身,却被一群靖原军拦住了回家的路。梁有信和梁叔已经被激动的人群挤到了角落里,云彦派来的人怕矿工们受伤,一直在旁劝阻保护。好在无论他们怎么冲撞滋哇,骑兵团的人只是靠增加围堵人数来防备,并不多说话,也没有以武力相威胁。
将手枪掖在后腰,姚骞看着身边的兄弟右手成拳,左手放在右手之上,告诉几人先礼后兵,陈冰、艾小米、胡清点头同意。
这时,有人看见了姚骞几人,喊着其他人围了过来,质问姚骞为何不放他们走,七嘴八舌吵得沸沸扬扬。
姚骞往前挤去,人群跟着他移动,到了通道口一瞧,为首的恰是还欠着小黄鱼的四位,姚骞扭头在人群中寻摸一圈,终于瞄到了躲在后面的结巴,遂对他招了招手。
结巴听话地上前,他不是因为害怕才躲的,而是说了几次都仅吐出一两个音节,反而引起了双方的冲突,他自责懊恼,可就是说不出来,他真的只适合听命行事。
“哎呀,几位弟兄,我正寻你们呢!”姚骞热络地跟几人打招呼。
“还以为你跑了呢。”先开口的也是站在最前面的是小个汉子,语气并不友好。
“哪能啊!我还指望你们帮我呢!”姚骞没想到他会是几人中的头目,急忙掏出五个小黄鱼,给了小个子四个,另一个转身要给结巴,结巴连连摆手。
姚骞瞪了他一眼说:“你是想让我食言失信吗?这是你应得的。”
结巴冤枉地忽闪忽闪眼睛,小心翼翼地接下,扭头看到一群人都盯着自己手里的小黄鱼,赶紧塞进里衣的兜里。
姚骞回头,果然看到小个汉子把小黄鱼分给了其他三人,后面一个大个子见状等不到小个子发话就问:“那我们的10个银元呢?你也是答应了的,我们都为你九死一生了,还折了那么多兄弟,怎么算?!”
他一口气快速说完,然后怯怯地看了眼小个汉子,小个汉子冷淡地瞥了眼他,没说话,继而凉凉地瞅着姚骞讨要说法。
“少不了!一个子都少不了,至于牺牲的兄弟,我会和长官们商议如何抚恤的。只是,你们看,乡党们都在这,能不能先把他们安顿好——”
“那可不关我们的事,我们只执行长官的命令,在此守矿。”小个汉子截断了姚骞的话,说完转身一挥手,十来个人退到了通道里面,架起了枪杆,形成一层层的关卡。废话,他们只负责要自己的酬劳,而不是给矿工发酬劳,至于矿工们,只要不闹事就好。
对此,姚骞非常赞同,他给胡清、陈冰一个眼神,三人立即站到了通道内侧两边,与外面的守卫背对背。
梁有信这时走到了姚骞身边,低声问:“骞娃,你说现在——”
姚骞抬手止住了他的话头,带着众人往里面走:“各位叔伯兄弟们,你们别着急,先听我一言。里头不是还有几位生病受伤的乡党,咱们到那儿一齐拉话。”
扶着梁叔和众人到了小矿洞里,姚骞先给众人解释了外面的人,说那是临时守矿的,他的人正在来的路上,以后这里他做主,等他的人来了后,大家就可以回家。然后告诉大家,年前矿里不挖煤,年后他会重新招人,届时,身体好的想来的,以后白日上工晚上睡觉,建棚搭床提供被褥,并承诺每天给吃给喝给钱给治病,现场每一位乡党,年后不来的给两块银元保守秘密后离开,身体不好的全部送回家给三块银元安家治病,其余遗留问题,年后一一协商解决。
有人提出质疑,姚骞便把陈冰和几位漕运上的兄弟推出来,说他的身后是靖原军陈副司令和远道商行,而不是外面的骑兵团。有认识大个刘几个人的,说出了他们的名字,这是梁叔叔侄又跟众人介绍了姚骞的身份,众人渐渐相信了姚骞的话,决定先休息后再离开。
李八子神出鬼没从姚骞身后钻出来,说他带了一点干粮藏在外面,姚骞赶紧指派大个刘、陈金秋陪他偷偷取回来。梁有信及时吩咐乡亲去灶房烧水,准备先让老弱病残们填点肚子,姚骞让其余漕运弟兄处理矿洞的尸体,自己跟着梁有信熟悉里面的详细地形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