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贾琮起身告辞。
贾敦笑着说道:“琮哥儿,既然来了金陵,不如就在府上住下吧。咱们贾家的院子宽敞,你住着也方便。”
贾琮略一沉吟,随即笑道:“那就叨扰堂叔了。”
贾敦哈哈一笑,拍了拍贾琮的肩膀,力道有些重,仿佛在试探什么。
“自家人何必客气?来人,带琮哥儿去东厢房歇息。”
一名丫鬟应声上前,恭敬地引着贾琮前往东厢房。
贾琮跟在丫鬟身后,穿过曲折的回廊,目光扫过四周,暗自记下府中的布局。
廊下悬挂的灯笼在夜风中轻轻摇曳,投下斑驳的光影,映照在青石板上,显得格外幽静。
东厢房布置得颇为雅致,屋内陈设古朴典雅,窗边摆放着一盆兰花,清香扑鼻。
贾琮环视一圈,满意地点了点头,对丫鬟说道:“有劳了,你先下去吧。”
丫鬟福了福身,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房门。
贾琮坐在床边,沉思片刻,心中暗自盘算。
“今日与贾敦的交谈,虽未得到太多有用的信息,但已能看出他对盐务之事颇为忌惮。金陵贾家与盐商之间,恐怕也有不少牵连。”
“不过还是需得尽快与锦衣卫取得联系。”
想到这里,贾琮站起身,走到窗边,轻轻推开窗户。
夜风拂面,带来一丝凉意。他抬头望了望天色,见月已中天,府中一片寂静,正是行动的好时机。
贾琮迅速换上一身深色便服,悄无声息地翻出窗外,身形如鬼魅般融入夜色之中。
贾琮在夜色中猫着腰,沿着墙根快步前行。
月光如水,将他的影子拉得细长。
他时刻留意着四周的动静,每走几步便停下来,警惕地观察一番。
行至一处花园,贾琮听到不远处传来细微的脚步声和低语声。
他立刻侧身躲在一棵粗壮的桂花树后,屏气敛息。
只见两个身影缓缓走来,月光洒下,映出两人的面容,正是贾敦和他的心腹管家。
“老爷,这贾琮突然到访,还查起了盐务,咱们可得小心应对。”
管家压低声音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忧虑。
贾敦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哼,我看他就是来者不善。不过,咱们也不是吃素的,这么多年的根基,哪能说倒就倒。”
“那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管家忧心忡忡地问,眉头紧锁。
“密切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贾敦眯起眼睛,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要是他敢查到咱们头上,就别怪我不客气。”
两人的声音渐行渐远,贾琮从树后闪身而出,心中暗自冷笑。
看来这金陵贾家的水比他想象中还要深,贾敦不仅和盐务有牵连,还对他起了防备之心。
贾琮加快脚步,朝着记忆中府门的方向奔去。
途中,他巧妙地避开了几拨巡逻的家丁,顺利来到了府门前。
他轻手轻脚地打开侧门的门闩,闪身溜了出去。
出了贾家,贾琮脚下生风,朝着锦衣卫卫所的方向狂奔。
金陵城的石板路在他脚下飞速掠过,街边的房屋和树木在夜色中影影绰绰,像潜伏着的未知危险。
很快,他来到了卫所的后门。
贾琮抬手,急促地叩响门环,节奏中带着几分不容耽搁的紧迫。
没一会儿,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一双警惕的眼睛打量着他。
“我是绥远伯贾琮,有紧急要事!”贾琮压低声音,快速说道。
门迅速打开,他闪身而入。
……
房间里,灯火摇曳,锦衣卫指挥使赵铭坐在书案前,闭目沉思。
五日前,他收到太上皇密报,让他密切关注绥远伯贾琮的行踪,必要时可以进行相助。
收到密报后,他立刻安排了锦衣卫暗中观察贾琮,而最新的消息是贾琮来了金陵拜访甄家。
但根据多年的经验,赵铭敏锐的感觉贾琮似乎有些别样的意图。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名锦衣卫校尉推门而入,神色凝重地拱手道:“大人,绥远伯贾琮求见,说有紧急要事相商。”
赵铭闻言,眉头一挑,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贾琮?他竟亲自来了?”
校尉点头:“正是,贾伯爷此刻正在门外等候。”
赵铭沉吟片刻,随即挥手道:“快请他进来。”
不多时,贾琮快步走入房中,神色肃然。
他见到赵铭,拱手行礼:“赵指挥使,深夜叨扰,实属无奈,还请见谅。”
赵铭起身相迎,笑道:“贾伯爷客气了,您亲自前来,必有要事。请坐。”
两人分宾主落座,赵铭命人奉上热茶,随即屏退左右,房中只剩下他与贾琮二人。
赵铭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茶沫,语气平静:“贾伯爷深夜造访,不知有何指教?”
贾琮放下茶盏,神色凝重:“赵指挥使,琮此次前来江南,乃是奉旨查办盐务一案。却不想路上竟然被盐商派遣水匪伏击,不止如此,就连巡盐御史林大人也被盐商暗中下毒。”
赵铭听闻此言,手中茶盏猛地一顿,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凝重与震惊:“竟有此事?这些盐商简直胆大包天,公然对抗朝廷,无视律法,真是罪无可恕!”
贾琮微微颔首,面色沉郁:“所以今日我来找您,也是想请您配合,把扬州的两家盐商抄家,以正国法!”
赵铭听闻此言,眼中闪过一丝犹豫,缓缓放下茶盏,神色凝重地说道。
“贾伯爷,抄家之事非同小可。虽说这些盐商胆大妄为,犯下诸多罪行,但若无确凿证据,贸然行事,恐会引起轩然大波。”
贾琮微微一笑,沉声道:“赵大人,此言差矣。林大人已经收集了足够的证据,只不过迫于多家盐商联合行事,害怕贸然行事后引起盐商反弹,导致盐价失控,引发大乱。”
“但此次,盐商行事过于嚣张,袭击内务府官船,下毒巡盐御史,即使把他们抄家了,其他盐商也不敢妄动。”
“贾伯爷,我明白您的意思,这些盐商的行径确实令人发指,理应受到严惩。”
赵铭微微皱眉,脸上露出为难之色,长叹一口气说道。
“可咱们行事,终究得按规矩来。没有京城的命令,我实在不敢贸然调动锦衣卫参与抄家,一旦出了差错,这责任我担待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