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050年12月6日,下午五点多。奥德彪趴在阶梯教室的最后一排,听着似懂非懂的课程,期盼着早点下课。
今天是星期五,讲台上是一个讲哲学的老头。哲学也算人文素养类的课程,但比起音乐和绘画等其他人文素养课就难懂的多了。对于奥德彪来说,讲台上白发老头慢条斯理的思辨声还没自己咕咕叫的肚皮声音大。时间在奥德彪的煎熬中接近六点,讲台的老头也要结束一个月就两次的哲学课程。老头清了清嗓子,提高声量说到:
“年底了,每年的年底半个月和年初的半个月都属于军事训练期。因此,下周我们将组织考试。
今天还有二十分钟的时间,我们讨论一个有关考试的话题,大家表现好的话,下周的哲学考试就不为难大家了。”
老头迈着还算稳当的步伐,拿起手持话筒走到阶梯教室的学生中间。讲台上的大屏幕上是一行文字:“下周我将对你们做一次意外考试,你们在考前不能预先知道考试在哪一天。”
老头拿起话筒说到:
“都看到那句话了吧。请问:这句话成立吗?这样的意外考试存在吗?”
白发老师停止了脚步,拍了拍随机驻足后,离自己最近的一位学生的肩头。
学生埋入书本的脑袋被迫抬起,局促的站起来小声说到:
“我不会啊,老师。”
老头好似没听到学生的话语,把话筒塞到学生的手里。一边离开一边用夹在衣领的话筒说到:
“大家轮着说,总有有想法的同学吧。”
话筒传了几次,阶梯教室从安静变得热闹,叽叽喳喳的学生们小声得讨论起来。大约七八分钟后,一位卷发的白人男孩羞涩的拍了拍话筒。教室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瞅向那个拍话筒的同学。
白人男孩长着一张娃娃脸,青春期的胡茬沿着嘴巴长了一圈:
“大家好,我叫赫伯特。我这样想的:既然下周有考试,该考试必定在周一至周六的某一天。问题:该考试能够安排在周六吗?如果它被安排在周六,则周一至周四都未考试,我们就可推算出考试在周六,该考试不再令人意外。故该考试不能安排在周六。同样,该考试也不能安排在周五。因为,如果它被安排在周五,则周一至周四都未考试,我们就可预先推算出在周六或周五;已知考试不能在周六,故只能在周五,该考试也不再令人意外。类似地,可以论证其余三天都不可能安排考试。我们由此得出结论:这样的意外考试不可能存在。
老师讲的这句话也对也错,考试肯定存在,但不一定意外。所以,不存在意外考试。”
赫伯特害羞的看着老师,把话筒强行递给了旁边的同桌,然后羞赧的坐到座位上,用书本挡住了发红的面容。话筒在课桌间游走,安静得教室再度活跃。
讲台上的老师突然说到:
“赫伯特同学讲的很有道理,其他同学还有什么想法吗?”
话筒几经周转,最终在临近下课前到了最后一排的奥德彪手里。奥德彪看着教室内纷纷回头看热闹的同学和再次走上阶梯的老师,硬着头皮按心里最真实的想法说到:
“大家好,我是奥德彪。我认为:意外是一种主观的心里感觉,下周哪天考试都能让大家意外。这种没有心理准备的突发性考试肯定能给人突如其来的意外感。
下周有七天时间,我们肯定不能从老师您的这个命题中预知考试的时间,既然无法预知,自然会有有意外感。当然,从逻辑上推理的话,我认为赫伯特同学说的也有道理。”
奥德彪刚开始只是由着直觉随口而说,说着说发现赫伯特的言论也有道理。一时想不通,就开始哼哧的结巴起来。白发老师走到最后排,伸手接过卷发黑人的话筒:
“只要有想法就说出来,表达和讨论的过程也是思辨的过程。最后这位同学的表达很好,得到一个矛盾:意外的考试既可以进行,又无法实施。大家感兴趣的话,课后再讨论,今天的课程就到这里了。另外,下周没有意外的哲学考试,今天就是最好的考试。意外不?下课!”
六点下课后,学区的食堂拥挤又热闹,一个小时的晚餐时间根本不给学生们挑拣的机会。
食堂的学生还有挑食的权利只是没挑食的时间而已,作为导师的黄志远,最近连挑食的权利也没有。
学区每年的年末十五天和年初十五天都是军事训练的时间,为期一个月。作为导师,时间就更长了,导师不光是班主任、辅导员还是教导员、训练员。军事训练前期的计划、准备需要导师们提前准备;军事训练期间的训练需要导师亲自带队训练;军事训练结束后的总结需要导师亲自操刀汇报。总之,学生们只接受一个月的军训,而导师则要多忙碌一个月时间。
黄志远最近就在忙碌军训的事情,这种忙碌不是自己自主安排的忙碌,而是组织安排的忙碌。
学区的军训分为八期,以学生的年龄划分的期数,每个学生从学区毕业离开前总共要参加八期十六次的军事训练。学生们满十五周岁就要开始参加军事训练,直到三十岁毕业离开学区,总共要参加十六次军事训练。每次军训的时间都是固定在年末的十二月十五号到年初的一月十四号之间。
第三学区军训的总教官是一位现役的少将,下属配置了三位中校、十五位少校和一个团的士官。中校负责参谋和制定军事训练计划;少校负责各个年龄段军训的具体事务;士官负责导师队伍的培训和考核,以及替补不能通过考核而被淘汰的导师。
十二月一开始,黄志远就被动的集合到了第三学区的军营,开始了苦哈哈的令行禁止的生活。每天枯燥的背诵早就忘的一干二净的《内务条令》,早就丢到爪哇国的《纪律条令》和尚有一些肌肉记忆的《队列条例》。
可能是当年军训时年轻,也可能是当年军训时导师的严厉,那些被遗忘的内容很快就被黄志远重新找回,并快速的通过了教官考核。很幸运,没有因为考核不达标被送往野战部队强化训练。当然,十五岁年龄段和十六岁年龄段的一期军训比较简单,被淘汰到野战部队强化训练的导师也只有极少的几百人而已,相较于几十万人的导师队伍来说,淘汰率算很低了。
时间很快就到了12月的15日,1—15—264营地。1代表第一期;15代表第一期军事训练学员里面的15岁学员;264代表第三学区第一期十五岁年龄段的第264号营地。
黄志远带着自己班级的学生从清晨就开始出发,直到十点半才跑步赶到1—15—264营地。不顾得饥饿和疲惫,站在冷风嗖嗖的雪地中,听着台上那迎风的宣讲……
冬日的冷风从山脚吹过,拂过三千蓝色军帽,掀起三千蓝色军大衣的衣角,用铁栅栏围住的雪地,欲拒还迎的拥抱着绕山而来的冷风。一座用钢铁搭建而成的露天平台上,一位白人士官笔挺的站在竖立的话筒前边,迎着徐徐而来的冷风说着铿锵有力的话语:
“军事训练不仅仅是一种训练,更是一种磨砺!在这里,你们将接受最严格、最标准的训练,锻造出坚强的意志和无畏的勇气!
我要告诉你们,我们的目标是成为合格优秀的人类战士,我们的使命是保卫蓝星、守护人类,守护我们得之不易的共产主义制度!所以,从现在起,我要看到你们每个人都全力以赴,不畏困难,不退缩!只有通过艰苦的训练,我们才能成为真正的战士!真正的共产主义战士!真正的新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