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用完餐,还沉浸在低落情绪里的顾遐迩准备去洗手间洗洗脸,让自己清醒过来。
阿霜亲口说要尽快结婚的那句话,如一道晴天霹雳,炸得他久久都回不过神来。
至于后面的谈话,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印象中,他只看到钟琰的嘴唇翕动了几下,至于说什么,他记不清了。
然而下一瞬,他却在转角遇到了阿霜,他的目光下意识缩了回去,不敢与她对视。
孰料阿霜直接将他抵在墙上。
顾遐迩惊了一瞬。
他很快听到阿霜开口了,她的话语中充满警告。
“顾遐迩,钟家的继承权是我的,你别想和我抢。”
在军校里他比不过她,在钟家,更加如此。
她以为自己在介意继承权的事?
顾遐迩露出苦涩的笑,“我不会和你抢的。”
阿霜对此嗤之以鼻,眸光中满是不屑,“不是你不想和我抢,是你不敢和我抢,不能和我抢。”
“当然,你也没有能力和我抢。”
顾遐迩终于知道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了。
不是虚妄的情意,而是实打实的权力。
他说,“你说得对。”
“我知道,你永远是最厉害的。”
他像是在哄小孩,试图用美味的诱饵引诱她走向自己的陷阱。
他缓缓跪了下来,却没有丝毫犹豫。
顾遐迩单膝跪在阿霜身前,然后一把抓住阿霜的手,“别说钟家,就是顾家,也会是你的。”
“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一并奉上。”
即使是他的生命。
他目光中满是渴望,“只求你能多看我一眼。”
神明能否不要那么残忍,能否多垂怜一下自己的信徒。
阿霜没有把手抽回去。
她似乎变得贪心了,竟没有拒绝。
阿霜看着他眸中的泪光与谦卑臣服的姿势,那股异样的感觉又涌上心头。
顾遐迩虔诚地吻上她的手背,混着热泪。
他的泪水滚烫,灼得她的心痒痒的。
她终于忍不住了,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按在墙上亲。
她亲得很猛烈,来势汹涌,如疾风骤雨一般压得顾遐迩喘不过气来,但他终于得到了阿霜的垂怜,又怎会怯懦离去,于是两人的亲吻渐渐变成了一场厮杀,如旧日重演,顾遐迩无比热烈地回应着。
不知是谁的舌尖被咬破了,顾遐迩只感觉到唇齿间满是血的味道,他的眼尾越发绯红,缠在阿霜腰身上的手臂越收越紧,如一条蛇一般。
暗处的钟灵看见这一幕,眼眸中的黑气更加浓郁了,浓郁得仿佛要化作实体,直直朝两人扑去。
然而,他最终也没有站出来打断两人,只是后退一步,彻底隐入黑暗之中。
只余嘴角的那一抹笑意透着十足的凉意,令人生寒。
很好,这下不只是钟情,顾遐迩他也不会放过了。
…………
“顾少爷,这边走。”
低着头看不清面容的侍从殷勤地为顾遐迩引着路,将他引向二楼的房间。
顾遐迩的内心有些忐忑,又隐隐有些期待。
刚刚阿霜和他亲完之后,很快就恢复了理智,抹了抹嘴,一把将他推开,说今天是她和钟情订婚的日子,她要去陪他了。
他没有理由挽留她,只能目送她离去。
然而刚刚阿霜又遣人来叫他,说有要紧的事要和他商议。
他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了,甚至开始催促侍从,“怎么还没到?”
侍从引着他穿过了好几处回廊,越走越偏,仿佛要去往世界的尽头。
顾遐迩却半点都没有怀疑。
谁叫他和阿霜的事本就见不得光。
越偏,他越安心。
他刚刚喝了一杯酒,当时没有醉,如今一想到就要见到阿霜,他竟有些醉了。
侍从停在走廊尽头的房间门前,他没有进去,只是神神秘秘地说,“里面有惊喜,顾少爷自行体会吧。”
说罢便离开了,如他来时一样神秘。
顾遐迩的心跳得越来越快,他轻轻推开门,
走了进去。
“阿霜,阿霜……”
顾遐迩听见一声酥软入骨的呢喃。
那不是他的声音。
是谁的?
他走近了,才发现斜斜倚靠在沙发上,看不清面容的人,竟然是钟情!
与此同时,他的视线逐渐变得模糊。
头好晕。
他再傻,此时也知道是有人故意设计了。
他下意识转身往门口奔去,他试图开门,却发现门已经被反锁了。
他扶着额头,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尽管只有一瞬,也足以让沙发上的钟情看清他的面容。
不是阿霜,是顾遐迩!
本来故意躺在那里闭着眼睛想要和阿霜玩玩情趣的钟情瞬间反应了过来,一阵凉风徐徐穿透他的身体。
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发乏力,浑身发热。
有人设计他!
是钟灵!一定是他!
他假借阿霜的名义把自己和顾遐迩引来,将两人关在一起,两人都中了药,他想干什么,简直不言而喻了。
钟情此刻只觉得满心都是愤怒,钟灵不仅是个贱人,还是个疯子!
他就这么见不得自己好,在他最幸福的时刻,居然想让他再次跌入地狱!
钟情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不小心打落了柜子上摆着的花瓶,自己也差点摔倒在碎片上。
他慢慢爬起来,向顾遐迩走去。
“你不要过来!”顾遐迩紧紧握着门把手,面色紧张。
不料钟情直接往他这边扑,顾遐迩用尽全身力气,使劲一推,钟情跌倒在地。
他的指尖淌下一滴鲜血,面上也泛起痛色。
他摊开手心,血淋淋的一片,那里赫然躺着一块花瓶的碎片。
他再次爬起来,向顾遐迩走去。
他很清醒,他知道的。
顾遐迩刚刚用光了力气,此时无法反抗,于是他很顺利地就将碎片抵在了顾遐迩的脸上。
钟情的眉眼间满是郁气,他一字一句地说,“钟灵那个贱人想用你毁掉我?”
钟情的语气中掺上一丝疯狂,他恨恨地说,“我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