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大,那个低度酒带四坛,挂毛驴上,本公有用。”
敬川琢磨着,今天得去趟苏记,把敬家私酿先预热起来,等新工艺酿出来后,再集中兜售。
之所以选低度酒,是担心唐人一下子适应不了高度烈酒。
先提高个两倍度数,二十几度就够了,不能一上来就给他们整一锅“夺命五十三”,万一喝懵了,第二天全城百姓醒来集体喊头疼,那可就社死了。
敬阿大闻言,顿时笑眯眯地奉承道:“小公爷这是又要去酒楼体察民风吗?”
他特意把敬川在酒楼后厨“摸鱼”的事,说成了“体察民情”,试图给自家主子贴点金。
然而,敬川听了却脸一黑。
短短二十天,连敬阿大都知道了?
照这架势,要不了多久,全绛州府还不得传遍了,说自己这位郡公不务正业,天天泡在酒楼炒菜?
这特么不是刺史,这是私房菜大厨啊!
他心里一琢磨,瞬间锁定了头号嫌疑人——敬小三那张叭叭不停的大喇叭嘴。
看样子,待会儿到了苏记,必须好好“敲打”敲打他,不然再传下去,搞不好连长安都得有人知道“绛州敬厨神”诞生了。
就在他琢磨如何让这事儿降到最低影响时,敬阿大忽然开口:“小公爷,小的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敬川懒洋洋地瞥了他一眼:“不当讲就别讲。”
敬阿大:“……”
怎么一般人遇到这话,不都该大度地说一句“讲”吗?
这反应属实是令人哭笑不得。
但他还是自顾自地继续说道:“那苏记小娘子生得貌美如花、秀外慧中,但咱可是堂堂郡公啊。
小公爷若是瞧上了,让马参军去说媒,取回来做个妾室,将来向圣上讨个郡君头衔,也不算辱没了她的名声,可不敢做正室啊。”
敬川听得脸都绿了,差点当场喷出一口老血。
这都传的啥啊?!
不过,敬阿大的话倒也不是空穴来风,按大唐律制,二品开国郡公确实可以有八个妻妾,不过正妻只能一个。
可还没等他反驳,敬阿大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根本刹不住车:“小公爷的正室,那必须得门当户对才行。据小的所知,程小公爷的二妹就很不错,文武双全,深得程老公爷的宠爱……”
听到这里,敬川终于明白了——这家伙肯定是被程处亮那货给策反了,变成了说客。
别人不知道,他敬川可是门儿清——程知节的基因强大得惊人,他家闺女也继承了这恐怖的武力值,能文能武,文占一分,武占九分。
要是真娶回家,那以后自己在府里的地位,恐怕得和敬府门口拴的那头毛驴持平。
更何况,娶妻娶贤不假,但娶个能一拳撂倒壮汉的,怕是日子不过成了打擂台。
然而,还没等敬川找个理由拒绝,敬阿大又来了个大招:“不娶程家县主也行。
小的可是听说了,圣上有意把最疼爱的长乐公主下嫁给小公爷,到时候咱可就是堂堂驸马、天潢贵胄,圣上的女婿了。”
敬川:“???”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他印象里,长乐公主以后不是要嫁给长孙冲的吗?
这婚约怎么突然跳到自己头上了?
更关键的是,长乐公主今年也就七八岁吧?
自己难不成要去搞个“幼齿婚约”?
这可真是比天降横财还离谱!
敬川再也忍不了了,狠狠瞪了敬阿大一眼,语气森然:“阿大,你最近是不是太闲了?信不信再嚼舌根,本公就把你发配去喂驴!”
敬阿大这才后知后觉地闭了嘴,一脸无辜地缩了缩脖子。
敬川心头直叹气,觉得自己这郡公当得实在太难了。
府里的下人们,除了溜须拍马,就是捕风捉影的八卦,连自己的终身大事都开始替他操心。
这要是再不管管,怕是用不了多久,坊间就要开始传——“绛州郡公三妻四妾、左拥右抱,府中夜夜笙歌,日常体察‘民情’”了!
这一刻,敬川终于悟了——权力再大,也管不住下属的嘴;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传,否则迟早社死得比火烧赤壁还快!
“小公爷,就算您让小的去喂驴,小的也得多劝几句。您这都十六了,老公爷走得早,终身大事可不能再耽搁了,”
敬阿大见自家小公爷脸色不善,心里打起了鼓,但还是硬着头皮又补了一句:“小公爷,婚姻大事可不能马虎啊……”
话音未落,敬川已经不耐烦地摆摆手:“行了,行了,知道了!”
他这会儿是真不想再听下去了,再说下去怕不是连太上皇都要被搬出来给他指婚了。
说完,他顺手把改进后的酿酒工艺丢给敬阿大,语气干脆:“五日之内,先给我酿五百斤出来,本公有大用。”
交代完任务,敬川也不拖泥带水,转身牵起毛驴,径直出了刺史府。
只留下敬阿大愣在原地,背后冷汗直冒。
小公爷这次居然没发火?难不成……自己那一番劝婚的话,他真的听进去了?!
一想到这,敬阿大顿时有些激动,心里暗自嘀咕:看样子,小公爷的终身大事快有戏了啊。
申时初,正是吃饭的点儿,整个码头都弥漫着羊肉泡馍的香气。
苏记酒家依旧是人满为患,生意好得门槛都快被客人踩平了。
敬川还没踏进大院,就看到婉娘正带着苏有力和小荷站在绛州烤鸭店隔壁,盯着郑记酒楼出神,像是在琢磨什么大事。
他挑了挑眉,走上前,笑着调侃道:“婉娘啥时候对郑记这么感兴趣了?莫非是他们惹到你了?”
婉娘听见熟悉的声音,转过身来,双眸莫名地亮了一下,随即微微一笑,冲敬川盈盈一礼:“小郎君误会了。郑记生意清淡,东家打算出兑,价格公道,昨日小女子便自作主张将其盘了下来,还望小郎君莫怪。”
敬川微微一愣,随即忍不住在心里感慨:果然,不管哪个时代,精明持家的女子都逃不过“买买买”的天性啊!
不过他转念一想,这倒是个不错的决定,郑记酒楼的地段和规模都不差,能盘下来绝对是稳赚不赔的买卖。于是点头道:“婉娘尽管做主便是。”
婉娘嘴角微微上扬,接着继续说道:“郑记宽敞,小女子想将苏记迁过去。至于现在的苏记,可以改为豆腐坊,专门售卖小郎君发明的那些吃食。”
敬川闻言,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郑记酒楼的规模在码头上排第三,后院还能提供住店服务,的确是个扩大生意的好去处。
再加上烤鸭的火爆,也带动了老武家酒楼的客栈生意,如今日日满客,婉娘趁机出手,眼光确实独到。
不过,她居然想把老苏记改成豆腐坊?看来是想自己亲自下场,做个豆腐西施?
敬川轻轻一笑,摇了摇头:“不用那么麻烦,苏记可以迁过来。但现在的苏记别改豆腐坊了,改成酒坊吧。”
说完,他指了指毛驴上驮着的四个酒坛子,嘴角微微上扬,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从今天起,绛州的酒馆生意,他也要正式下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