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下班,小七一进帐篷,便一头扎在床铺上不动了。今天太累了,在平地上抬木头还累呢,更别说没过膝盖的雪里了。
那三个一起抬木头的人还不如小七呢,他们也都抱怨这个活太累了,让邱国栋明天给换个活干。
邱国栋说:“这里就你们几个身体好,身上又有劲,别人还真干不了这个活,你们就辛苦一下吧,能者多劳吗?到发工资的时候给你们多发点。”几人一听也都不吱声了。
晚饭是白面馒头,冻白菜炖海带,里面还放了些猪肉,众人吃的那叫一个香。
吃完饭,众人都躺在床上休息。只听见不远处主伐队的帐篷里传出一阵音乐声,小七和喜欢热闹的人起身往那边的帐篷走去。
进了主伐队的帐篷,里面灯火通明,一个大录音机里正放着龙飘飘的歌曲《站在高岗上》,
“连绵的青山百里长呀,
巍巍耸起像屏障呀喂,
青青的山岭穿云霄呀,
白云片片天苍苍呀喂,
我站在高岗上远处望,
那一片绿波海茫茫……。”
小七听着这欢快的歌声,原本疲惫的身体仿佛也注入了一丝活力,忍不住跟着哼了起来。旁边有人打趣道:“小七,你还有闲心唱歌呢,今天抬木头没把你累坏呀?”
小七笑了笑说:“听到这么好听的歌,感觉疲劳都减轻不少啦。”
这时,主伐队的队长站起来说:“大家今天都很辛苦,咱们难得聚在一起,光听歌不过瘾,都来跳舞吧。
众人先是一愣,后都纷纷摇头说不会跳。这时主伐队的工人有下场跳舞的了。在欢快的乐曲声中,他们跳的很认真,也很投入,只是没有女舞伴儿,让这个舞场减色不少。
随着上场的人越来越多,几人也坐不住了,纷纷上场跳了起来,不管会不会跳,反正开心就好。
小七没有上场,看着这热闹的场景,他心中满是感慨。虽然工作很累,环境也艰苦,但这样简单纯粹的快乐却让人感到无比温暖。不知不觉夜深了,音乐声慢慢停止,人们带着笑意陆陆续续回到各自的帐篷。小七躺在床铺上,嘴角挂着微笑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上,几人抬着原木在密林里穿梭,每走一步都很觉得费力。那些清林的人倒是清闲,慢慢悠悠把枝桠码放到集材道的两侧,只是冻的有些受不了,干一会儿就得在集材道上跑几圈。相反小七等几个抬木头的人却热得满头大汗。众人在林子里生了一堆火,干一会儿活,烤一会儿火。
这时候,突然从远处走来两只庞然大物,众人吓了一跳,刚要跑。小七忙说:“大家别怕,这是犴,是食草动物,它不伤害人。”众人这才定下心来。
这两犴体型庞大,头上长着一对像树杈一样的大角,每头都有上千斤。犴,又名罕达犴,学名叫驼鹿,就是西方圣诞老人拉爬犁的那种动物。
众人都没见过这种动物,有人问小七,“你怎么知道这动物是犴呢?”
小七说:“我爸爸经常打鱼打猎,有一次他上山打猎,发现一头被黑瞎子咬死的犴。它太大了,黑瞎子一时没吃完,正好让我爸爸看到了。他拿着斧子把犴肉分割,运了好几天才把犴肉都弄回家,足有好几百斤肉,我们全家吃了一冬天。”
有人问:“犴肉好吃吗?”
小七说:“不太好吃,肉丝太粗,吃几顿就够了。后来把剩下的肉用盐腌一下,都晒成肉干了,肉干倒比新鲜肉还好吃。但犴鼻子可真是一种美食,它和飞龙熊掌合称大兴安岭三绝,满汉全席里就有这三道菜。”
小七用脚在雪地里踢了踢,地下露出干草来。他伸手薅了一把走到它们面前,把草递到一头犴的嘴边,那头犴大嘴一卷就把草吃到嘴里。众人看了好玩儿,都起来薅草喂犴。从那以后,这两头犴天天在这里转悠,众人也都和它们混熟了,有时候还骑着它走几圈。
小七去了主伐队两次就不再去里了,嫌那里太乱,他喜欢安静,就每天躺在宿舍里看书。他从小就喜欢听父亲讲书,上学识字以后就自己看书了。尤其是近几年香港武侠剧在大陆播出,武侠小说更是风靡一时。金庸的武侠小说,琼瑶的言情小说都深受年轻人的欢迎。小七也深深喜欢上了两人的作品。
这天晚上,宿舍里的人都去主伐队跳舞了。小七正躺在床上看金庸的小说《鹿鼎记》,门帘子被掀开了,食堂做饭的年轻女孩走了进来。
小七忙坐起来问:“你怎么跑到男宿舍来了?”
那个女孩笑着说:“怎么?男宿舍里有老虎吗?为什么我不能来?”
小七有些尴尬,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那女孩看着小七的样子,不禁笑出声来,她问小七:“你怎么没去跳舞?”
小七挠挠头说:“我嫌那里太乱,就在宿舍看看书。”小七又问:“你怎么也没去?”
那女孩说:“我去过一次,可那里都是男人,都要和我跳舞,我又不会跳,为避免尴尬,只好不去了。我听说你喜欢看书,就来问你能不能借我也看看?”那女孩随后又对小七说:“我叫卢雨珊,你呢?”
小七忙说:“我叫许林海,别人都叫我小七。”随后又说:“你喜欢看什么类型的书?我这里有好多书,你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看的?”说着起身把床底下的兜子拿出来,把书倒在床上。
卢雨珊看见那么些书,惊喜的张大了眼睛,“哎呀,太好了,我最喜欢看书了,武侠小说、言情小说都喜欢看。”
小七对她一笑说:“你随便挑吧,想看什么看什么。”
卢雨珊恨不得把所有的书都拿走。但转念一想,书得一本一本的看,拿多了也没用。她挑选半天,最后拿了一本琼瑶的《一帘幽梦》和一套金庸的《笑傲江湖》。但她还是没走,又和小七聊起小说里的事,她很健谈,对书中的情节分析的头头是道,引的小七对她刮目相看。时间不知不觉得过去了,直到跳舞的人回来,卢雨珊才有些不舍的离开了。
回到宿舍,那个叫二姐的中年妇女已经睡着了,她躺在床上拿出那本《一帘幽梦》看了起来,不一会儿被书里的情节打动了,她看得很投入,不知不觉看到深夜,由于明天还要起早做饭,她依依不舍的放下书,把提灯息灭睡觉了。
小七也是看到半夜才睡觉,早上他是最后一个醒来的,忙洗了把脸就去食堂打饭了。一进食堂,就看见卢雨珊眼睛红红的,他忙问:“卢雨珊,你怎么了?眼睛红红的?”
卢雨珊看了小七一眼,嗔怪的说:“都怨你,和你唠一晚上的嗑,回去又看了半夜的书,这才熬的两眼通红。”随后又说:“我这个样子看起来是不是很丑”
其实她一点都不丑,个子有一米六七,除去脸上微有雀斑,也算是漂亮,尤其两只大眼睛,像会说话似的,分外有神。
小七看着她一脸认真的样子,有意逗逗她,于是便说:“眼睛红红的,眼圈黑黑的,看起来是挺丑的。”说完便是一脸坏笑的看着卢雨珊。
看着小七那一脸的坏笑,卢雨珊有些生气了,“你说谁丑呢?以后想不想吃饭了?还敢得罪做饭师傅?看我以后怎么对你?别人来打饭,我都挑肉给人家,你来打饭一点肉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