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到了大姑家,见门虚掩着,他轻轻推开门,院里屋里都没人。他顿时想到,这个时节的农村人应该都在地里忙活。他把行李放到屋里,转身往大姑家的地里走去。
快到大姑家的土地,远远的就看见几个人在地里耕种。大姑在前面牵着那匹独眼马,大姑夫在后面扶着犁,几个孩子在后面忙着点种子。
看见这副场景,父亲心里一阵酸涩,他快步走上前去。这时大姑已经看见父亲了,她忙拉停了马。大姑父看见马停了,抬起头来刚要问怎么了?突然也看见了父亲,他忙放下手的活,拉着父亲往地头走去,边走边问:“虎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大姑也忙走几步跟上父亲。父亲回答说:“我刚到家,家里没人,我就知道你们准在地里,就直接来了。”
几人走了地头上,大姑父拿起水罐仰头喝了几口水,又把水罐递给父亲,父亲没喝,把水罐递给大姑。大姑喝了几口坐在地上问父亲:“虎子,你怎么回来了?”
父亲回答说:“我调到大兴安岭工作了,现在放一个月的假,我想回来帮忙种几天地。”
大姑有点担忧的问道:“你调到大兴安岭工作了?听说那地方很冷?会不会太遭罪?”
父亲忙说:“那地方比我们林场的条件还好呢,吃的住的都很好,关键是工资高。”大姑这才转忧为喜。
几个人聊了一会,父亲站起身来说:“姐姐,我来扶犁,让姐夫牵马,你和孩子们点种子,”说完起身往地里走去。
大姑笑着点点头,将缰绳递给了大姑父,跟着父亲下了地。父亲熟练地握住犁把,吆喝一声,独眼马便缓缓前行。大姑和孩子们紧跟其后播撒种子,一时间田间充满了劳作的声响。
阳光洒在众人身上,暖烘烘的。干了一阵子后,父亲额头布满汗珠,但脸上洋溢着满足。
休息间隙,父亲讲起大兴安岭的趣事,那里有高大茂密的树林,还有许多奇特的小动物。孩子们听得眼睛放光,充满向往。
临近傍晚,活儿终于干完了。一行人扛着农具,说说笑笑地往回走。回到家,大姑杀了一只鸡,又在墙上摘下一串榛蘑,进厨房忙碌起来。
没多久,鸡肉的香味就在小院里弥漫开来。一家人围坐在一起,享受着温馨的晚餐时光,父亲心中满是许久未曾感受过的宁静与温暖,仿佛所有的疲惫都消失殆尽。
晚饭后,大家坐在院子里乘凉。父亲抬头望着星空,感慨道:“还是家乡好呀,呼吸一口空气,都觉得香甜。
大姑笑了笑说:“那就别回去了,留在家里吧。”父亲深深吸了口气,“不行呀,趁现在还年轻,多在外面挣些钱,到年纪大了,我就退休回来养老,月是故乡明呀!”父亲感慨的说。
这时,最小的外甥好奇地问:“舅舅,你在大兴安岭有没有遇到狼呀?”
父亲故作神秘地说:“当然遇到了,有一天晚上,外面下着大雪,还刮着大风。我睡到半夜时,突然听到外面马的嘶鸣还夹杂着狼的嚎叫声,我披衣出来一看,发现狼群闯进了马圈,正在袭击马匹。我急忙跑到屋里拿起一个洗脸盆,用力敲着盆底,一边大声喊着狼来了。别的人也听到了,也都起来一齐大声喊,这才把狼群吓跑。有几匹马让狼吓的跑出了马圈,后来我们找了大半宿,才把马找回来。”
父亲说到这里顿了顿,接着又说“那还有一匹马被狼咬死了呢,后来让我们吃了肉。”
孩子们听了既害怕又兴奋。
夜渐渐深了,困意袭来。父亲躺在熟悉的土炕上,思绪万千。
这次回乡之旅让他重新感受到了亲情的珍贵。过些日子又要返程了,他知道自己又要投身到繁忙的工作中去。但这份乡村生活的美好记忆,将会一直留在心间,成为他努力工作的动力源泉。带着这样的想法,父亲慢慢进入了梦乡。
帮大姑家种完了地,父亲又去老姑家帮忙种了几天,回来后又去看了老东家。老地主的身体一如既往的好,他很热情的接待了父亲,并留他吃了顿饭。
父亲从老东家回来以后,看到大姑家的仓房里放着很多编筐,质量和样式虽然没有父亲编的好,但也能自成一家。他问大姑怎么不拿到集市上去卖,大姑回答说等攒够一车再去卖。
父亲又去河边割了不少柳条,他想利用剩下的时间,帮助大姑家设计一些样子新颖的编筐。于是,他每天又忙活起来,很快的,家里人都掌握了新式编筐的技巧。
转眼间,到了快要返回去的日子了。这天晚上,父去找海生商量回去的事宜。
海生照例住在岳父家里,虽然他挣够了给父母盖新房的钱,并把钱都交到爸爸手里。还劝说他要盖两间砖瓦结构的新房,爸爸满口答应,可他心里是舍不得盖砖瓦结构的新房。在海生走后,他和海生妈两人脱了些土坯,晒干后,雇了几个帮工,用半个月的时间盖起两间土坯房。虽然没有砖瓦房那么气派,但住着也颇舒服的。
新房盖好后,海生爸还剩下不少钱,他打算海生回来后,再把剩下的钱还给海生。毕竟海生也成了家,而且海生当初给自己盖新房钱的时候,小晴并没有反对,他不想给海生留下把柄。
父亲和海生商量好了,两天后出发,回大兴安岭图拉河林业局。
第二天清晨,父亲早早醒来,他决定再去村子周边走走看看。沿着儿时走过无数次的小路,他来到了村后的小河边。河水依然清澈见底,河底的石头和小鱼清晰可见。
他蹲下身子,用手轻轻拨弄着河水,回忆起小时候在这里捉鱼嬉闹的场景。就在这时,他发现河边有一些奇怪的痕迹,像是大型动物留下的脚印。父亲心中一惊,难道村里进了野兽?
他顺着脚印的方向走去,发现原来是邻村走失的一头牛。于是他赶紧联系了邻村的村民,帮忙把牛送了回去。
这件小事之后,父亲愈发珍惜在家乡剩余的时光。离返程的日子越来越近,他每天都会花更多时间陪着家人聊天,分享着大兴安岭的新鲜事,也倾听家乡的家长里短。终于到了离开的那天,亲人们都来送别,父亲眼含热泪踏上旅程,他知道,无论走到哪里,家乡永远是他心灵的港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