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西洲接过吴嬷嬷递来的汤,用手背试了试温度,这才推到许知意面前。
“你最喜欢的鸡丝菌汤,已经不烫了。”
许知意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舀一勺放进嘴里。
“都吃饭吧,平时就我与王爷两人,属实冷清了些。”
乔阳刚夹起一只四喜丸子,被王副将扯住衣角,丸子滚落在地上。
“你做什么?”
乔阳声音不小,引得祁西洲和许知意齐齐抬头看过来。
王副将脸一红,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你有没有点规矩?那道菜王爷和王妃还没动筷子!”
许知意淡淡扫他一眼,声音不辨喜怒。
“本妃这无人布菜,王副将若觉得不方便,可自行离开。”
王副将语噎,求救地看向祁西洲。
祁西洲咀嚼的动作微顿。
“吃饭!”
乔阳也懒得搭理他,自顾的又夹起块色泽鲜亮的排骨。
虽是乡下长大的姑娘,吃饭却一点动静也没有,只是乔阳吃什么都香,引得许知意也不觉多用了半碗饭。
吴嬷嬷喜笑颜开。
“哎呀,有乔姑娘在,我家王妃的胃口都变好了,你可得在王府多住上几日。”
乔阳就笑,“只要王妃不嫌弃我粗笨,我便每天都来陪王妃吃饭,对了,我还要给王妃做臊子面呢!”
许知意端起茶盏,浅啜一口,眉眼带笑。
“好啊,那我就等着吃乔姑娘做的饭了。”
乔阳不在意的摆摆手,大咧咧的道。
“王妃您就叫我一声阳儿吧,二狗的爹娘也是这么叫我的!”
“二狗?”
许知意抬眸,看到王副将那涨成猪肝色的脸,实在没忍住,一口茶尽数喷了出来。
祁西洲神色不变,“嗯,王副将的乳名就叫二狗!”
此言一出,花厅中的众人都沉默了。
半晌,笑声几乎快要将屋顶掀开。
王副将又羞又臊,恨不得当场撞死。
偏乔阳是个性子直爽的,不以为意的摊摊手。
“王妃要是问村子里的人,谁是王青,那保管大家都会摇头,可您若是问王二狗家在哪,就连光屁股的小儿,也会给您指路。”
乔阳全然不顾王副将的死活,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
“也不知二狗哥这几年在军营里还打不打呼噜,放不放响屁了?我才到他家时的那晚,他一个屁,我还以为打雷了,吓得一宿没敢合眼......”
王副将忍无可忍,一把捂住乔阳喋喋不休的嘴。
“说的什么乌七八糟的,也不怕污了王爷和王妃的耳朵,看我怎么收拾你!”
乔阳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没好气的将他的手掰开。
“你准备咋收拾我?我告诉你王二狗,临行前爹娘可是说了,你若敢欺负我,他们就不认你这个儿子!”
王副将的脸更黑了,脑袋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去。
许知意笑的眼泪都出来了,虚虚指了指乔阳。
“阳儿,你太可爱了。”
祁西洲打趣道,“王副将这毛病可改不掉,军中无一人愿意与他同住。”
乔阳更得意了,揪着王副将的耳朵。
“是吧是吧,连王爷都这么说了,你还想收拾我,哼!我不过实话实说罢了。”
王副将怂了,蔫头耷拉的。
“姑奶奶我错了,嘶——我的耳朵,你轻点行不行?”
许知意心中对王副将的那点子芥蒂,顷刻间消弭了大半。
眼前的两人,鲜活灵动,打闹间尽显亲昵。
王副将虽嘴上喊疼,却始终任由乔阳扯着他的耳朵,眼中是满满的宠溺和愧疚。
这么好的姑娘,替他照顾了年迈的双亲,九年的时光,她已经从那个扎着羊角辫的九岁丫头,变成了十八岁的大姑娘了!
终究是他愧对于她。
也不知是不是被猪油蒙了心,竟被裴北北的花言巧语哄得团团转,差一点就与这样好的女子失之交臂了!
许知意的指尖随意捻动着佛珠,淡淡道。
“佛说,苦海无边,回头是岸!王副将可知是何意?”
王副将原本笑着的脸一下变得严肃,他扑通跪下,诚心的磕了三个响头。
“之前多有冒犯,还请王妃大人有大量,千万别与我这样的粗人一般见识,您说的我都懂,也一定不会让王爷失望!”
许知意淡笑不语。
祁西洲手指轻叩桌面,“本王最讨厌拎不清的糊涂人,至于日后,本王拭目以待。”
乔阳也跪在了王副将身边,有样学样的磕了三个响头。
“王妃,二狗哥心性不坏的,就是嘴笨了点,心直口快的,啥时候得罪了人也不知道,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许知意更喜欢乔阳了。
看似没规没矩的乡下丫头,实则心里明镜似的,今夜她所说所做一切,都不仅是为了逗趣。
谈笑间,就化解了一场恩怨。
王副将是个大老粗,嘴也笨,肯定是不好意思认头认错的,如今有乔阳在,倒也不觉得尴尬。
“嗯,起来吧,我不会往心里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