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知青们饱饱地睡了一觉,神清气爽地爬起床,带上毛巾去洗漱。
走进东厨房,却发现昨晚剩下的一桶水不知被谁用光了,打开水缸盖子一看,缸里的水位也见了底。
有人见状就想用西厨房的水,可走过去发现也是一点存水都没有。
众人便气愤得七嘴八舌指责起来,以此发泄内心的不满。
许安若听了一耳朵,并未感到意外。
别说他们是新来的知青,就是老知青之间,也会存在自私自利占为己有的情况。
昨夜她由于晚睡,听到过不止一次有人蹑手蹑脚前往厨房的动静,想必是趁夜将水缸里所剩不多的水装入自己的水壶中,以确保第二天起床有水用。
她打开一个大大的红棕色皮箱,白嫩纤细的手指从叠好的衣服上划过,最终指尖停留在一件如冬日初雪般白净的连衣裙上,就它了。
穿戴整齐后,她走出房门。
院子里,原本嘈杂的声音突然消失,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射而来,眼中无不闪过惊艳之色。
那件衣裙上身之后,精致的剪裁与身形完美契合,每一处细节都似在无声地诉说着雅致,更映衬出许安若绝美的姿容和独特的气质,简直美得不可方物。
杜晓玲最先回过神,将用水的情况告诉许安若。
许安若听完道:“那就直接去井边洗漱吧。”
赵林点头应和:“再提一桶水回来烧开水带路上喝,就不存水了。”
昨夜挑水初体验,让众人充分意识到用水的不易。
要是现在就去挑水回来备用,他们不在,又会为他人作嫁衣裳。
至于早饭,他们昨晚已经商定今早去公社的饭店吃顿好的。
众人带上各自脸盆,赵林加拎一个桶,朝水井处走去。
刚走出知青点,就看见几百米外的村道上,一辆吉普车正在朝这边驶来。
许安若停下脚步, “你们先去吧。”
其他人听了,善意地笑了笑,继续前行,唯有胡文娟一步三转头,恨不能将眼神粘在移动的汽车上。
此时车内,陆宇川透过车窗,看到比往昔更加明艳动人的许安若,仿若幽潭的深邃眸色瞬间被点亮,灿若繁星,熠熠生辉。
汽车裹挟着些许尘土,在许安若的身旁徐徐停稳。
一身军装常服的陆宇川推开车门,几步走到许安若面前,眼中的光芒交织着隐晦的爱恋,丝丝缕缕都缠绕在许安若的身上,唇边溢出一抹笑意:“刚起床?”
“嗯。”许安若抬腕看了下时间,笑道,“你早到了。”
听了这话,陆宇川的眸色闪了闪,一抹羞赧在其中悄然划过。
他昨夜回家后,激动得险些睡不着,只觉美好得就像做梦一样。
今儿天还没亮,就想来知青点见心上人。
但为了不影响许安若休息,他先去找大队长了解村里的情况,直到刚才才出发。
原本,他是计划好潜移默化、徐徐图之的。
可许母的一番骚操作,无意中令许安若再次身陷沼泽。
他收到消息后,立马向上级请假,恨不能即刻飞回沪市,抵达许安若身边。
但不巧的是,他的晋升报告下来了,完全走不开,只好做出两项安排:
其一,请昔日战友,也就是今时的沪市市局局长搭手相救,务必秉公办案,还许安若一个清白。
其二,请阮明旭父子俩尽力帮忙掩饰许安若在粤市革委会审讯室以及银行抢劫案中的出格行径,不让人知道她卓绝的身手和枪法。
正因为有了这些安排,沪市那边市局和赵主任对许安若的细致调查,才没有发现她的另一面秉性,以及出神入化的枪法,避免了不必要的猜忌和忌惮。
待风波过去后,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他又听到许安若报名去东北的消息,心里的滋味别提有多难受了。
直到他得知许安若被人篡改了去向,却没有暴起发作,而是听从安排到红星公社插队,才感受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仿若漫长的寒冬终于过去,春天悄然到来。
昨夜的重逢,让他的这种感觉更为强烈,再被白皓明一刺激,当机立断转变策略。
唯有率先表白定下名分,才能杜绝白皓明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可能。
原本于他的构想之中,并没奢望许安若能当场应允,仅仅期盼在他回部队的前夕,彼此能确定恋爱关系。
因此,许安若的当场首肯,如同一颗投入他心湖的巨石,激起千层浪,令他的内心瞬间泛起强烈的惊喜和震撼。
毫无恋爱经验的他,纯情得像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深怕睡上一觉,醒来却发现只是美梦一场。
现在再次见面,笼罩在心头的患得患失,才如清晨的薄雾在阳光的轻抚下渐渐散去,只余下满心的欢喜与踏实。
“屋里没水?”陆宇川的视线从许安若手中装着洗漱用品的白色搪瓷盆一扫而过,“我去挑。”
许安若道:“不用,我们一会就出发去公社,回来再挑。”
“那我去提一桶水回来给你洗漱,你在这等着。”说完,他就转身去知青点的厨房提空水桶。
许安若跟着他身后:“不用这么麻烦,我去井边洗就好。”
“不麻烦,很快。”陆宇川不由分说地带着一个水桶,迈着大长腿,大步流星地走了。
许安若:“......”
她的目光追随着陆宇川的背影,直至消失在院门外,脸上漾开一抹无奈与嫣然交织的笑意。
水井边,一众知青见陆宇川提着桶走来,纷纷出声打招呼:“陆团长,早上好!”
“早。”陆宇川已经恢复冷峻的面容,颔首之后,利索地用吊桶打水。
待空桶一装满,就轻轻松松地提回知青点。
相较之下,身边几个男知青简直成了弱鸡。
胡文娟的目光痴痴地看着伟岸的背影,眼眸中盛满了倾慕与沉醉。
“看来,陆团长是许安若的对象无疑了。”
“你这才发现?我们昨夜就知道了。”
“男才女貌,绝配啊!”
“......”
胡文娟听着身边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声,嫉妒如野草般疯狂生长。
每一句夸赞他们般配的话语,都像一把锐利的剑,直直刺进她的心里,刺痛那颗因嫉妒而扭曲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