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映月这一睡,仿佛坠入了一个黑暗而又恐怖的深渊。
梦里,鲜血如注,将整个世界都染得触目惊心。母亲静静地倒在血泊之中,那殷红的血液不断蔓延,似要将一切吞噬。父亲怒目圆睁,手指狠狠指向她,声声指责如重锤般砸向她的心头:“是你害死了母亲!”
江映月张了张嘴,想要声嘶力竭地辩解,告诉父亲这不是真的,不是自己害了母亲。可喉咙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紧紧扼住,声音怎么也发不出来。
就在这绝望的瞬间,场景陡然转变,一片茫茫雪域出现在眼前。刺骨的寒风呼啸而过,江微微被无情的白雪一点点掩埋,只留下一只无力挥动的手,在雪地里挣扎。
江映月也身处这片雪域之中,她刚从雪地里被人救出来,整个人慌乱无神。还未等她缓过神来,父亲和继母何艳艳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手指着她,嘴里骂骂咧咧:“扫把星,又想害死微微!”
江映月满心委屈,想要辩解,无数的话语在脑海中翻涌,可话到了嘴边,却像被冰雪冻住,怎么也说不出口。
梦境再次切换,母亲静静地躺在病床上,面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父亲站在一旁,脸上没有丝毫温情,只有冰冷的算计:“只要你肯乖乖地替江微微嫁给陆承影,那就让你母亲活着。”
那时的江微微心气极高,而陆承影还未成为陆家的当家之人。在江家人眼中,陆家作为百年世家,向来是嫡长孙继承家主之位。陆殊词作为陆家嫡长孙,自然是前途无量。所以,当陆家提出联姻之时,江家人毫不犹豫地进行了权衡和抉择,将江微微许配给陆殊词,而江映月则被安排给陆承影。
为了母亲,江映月咬了咬牙,毅然决然地亲自去找陆承影。在她的预想中,陆承影这样骄傲的人,定会毫不犹豫地拒绝这门莫名其妙的婚事。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陆承影竟然带着她,在当天下午就去领了证。
思绪在梦境中继续蔓延,江映月又梦见自己被人绑架了。黑暗的房间里,她被紧紧束缚着,恐惧如潮水般将她淹没。她声嘶力竭地呼喊,可四周只有无尽的寂静,没有任何人来救她……
“陆承影救我.....”在极度的恐惧中,她从心底发出了绝望的呼喊。
这一声呼喊,仿佛一道闪电划破黑暗,江映月猛地从噩梦中惊醒。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上满是惊恐与无助,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不断滚落,浸湿了鬓角的发丝。
陆承影原本在不远处的沙发上闭目养神,听到动静,立刻警觉地坐了起来。他的目光瞬间投向江映月,见她醒来,眼神中还残留着深深的恐惧,便快步走到床边。
他半蹲在床边,微微仰头看着江映月,轻声问道:“醒了?”声音低沉而温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江映月的眼神有些游离,还沉浸在噩梦的阴影中,嘴里不停地喃喃着:“陆承影你救我......”
陆承影伸出手,原本打算用手帕为她擦拭汗水,可听到她这话,手僵在了半空中。他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有担忧,有紧张,更多的是一丝难以言说的不安。他一直注视着江映月的眼睛,似乎想要从她的眼神中找到答案,害怕她接下来说出的那个“救”字,意味着她想要摆脱这段婚姻,离开陆家,离开他……
“陆承影,我妈妈会不会已经死了,为什么哥哥和父亲可以这么狠心,眼睁睁地看着母亲死掉。”江映月终于回过神来,抬起头,用祈求的眼神看着陆承影,眼神中满是痛苦与迷茫,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陆承影微微皱眉,脸上闪过一丝不忍。他缓缓伸出手,轻轻握住江映月的手,想要给她一些力量。他的手掌宽厚而温暖,传递着一种莫名的安心感。沉吟片刻后,他缓缓说道:“为了江家的利益,他们只能这么做。你母亲活着,江家就会因为一些事情被世人诟病,何艳艳也不会有什么好名声。”
陆承影的话,如同一把利刃,再次刺痛了江映月的心。她的手在陆承影的手中微微颤抖,嘴角浮起一抹讥讽的笑,笑声中满是悲凉:“可是这样,你还是觉得事情跟江微微没有关系是吗?”说着,她试图抽回自己的手。
陆承影却下意识地握紧了她的手,不让她抽回,神色坚定地看着她,眼神中透着不容置疑的执着:“江映月,有些事情,不能牵连无辜。”
江映月冷冷地嗤笑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愤怒,用力地抽回自己的手,别过头去:“好。”
短暂的沉默过后,房间里的气氛有些压抑。陆承影看着江映月倔强的侧脸,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冲动,他轻声开口,连他自己都没想到,这样的问题会脱口而出:“我要怎么做你才会开心?”话一出口,他就有些后悔,觉得自己问得太过唐突,又担心江映月会嘲笑他的笨拙。
江映月听到这个问题,愣了好一会儿。她缓缓转过头,有些诧异地看着陆承影,似乎没想到他会问出这样的话。过了许久,她才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又透着深深的疲惫:“离开陆家,离开这里,离开你们。”这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是江映月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说完,她便垂下眼帘,不再看陆承影。
陆承影微微一怔,心中有些失落。但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江映月,眼神中闪过一丝思索。他在心里默默想着,也许,真的该为她做些什么,哪怕只是让她的脸上多一丝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