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坦诚相见,眼下又被这人抱着,此举让秦二公子不禁红着脸。他慌乱应了一声忙钻回被子里。
黎知洲唇角噙着笑,穿了衣服打开门,让人将水抬进来便让他们都出去了。他亲自将人伺候妥帖才让小厮们进来收拾。
这些人都是陆心予从自家庄子挑过来的,只知低头做事,让人心中没有半分不适。
用过膳后,一位四十多岁的男人带着府中的众仆人过来给二人请安。
“二位少爷,陆将军有叮嘱,让小人今日等二位少爷们起了身,带着他们来请安。
小人名唤徐青,陆将军让小人在府上先做个管事。二位少爷有什么吩咐尽管对小人说。府中伺候主子的共计十人,这三人负责膳食,这两个负责打扫院子,这两个负责打扫房内,这两个是少爷们的贴身小厮。
“给二位少爷请安!”十人低着头齐齐开口。
秦宸见他们一个个低眉顺目。“都起来吧。我与知洲最是随和的性子,你们不必紧张。”
他又对徐青道:“青叔,以后我同知洲便这么称呼,可好?”
“小人不敢。”徐青低头躬着身。
“这有什么不敢的?我家中府上的管家,也是这般叫的。青叔,你们从前不是在护国公府上吧?”
“回小少爷,我们都是三年前北城战乱中,无家可归之人。陆将军见我们可怜,问我们愿不愿意到京中,她会安排活计给我们,我们自是肯的。她便给我们盘缠、书信,让我们到京中寻了护国公府的芸姑姑。还说,若是途中反悔,那些银子只当是赠予我们的,找处安全的地方好好活着。
陆将军心善,我们感念她的恩德,一直在陆家的庄子里做事。吃、穿、住那是从前比不得的,每月还有月钱。
前些日子,她突然说给我们安排了更好的差事,我们才知是来服侍二位少爷。
二位少爷放心,陆将军有过交待,我们只管干活,不会惹二位少爷烦心。
陆将军还说,让我们称呼黎少爷为大少爷,称呼秦少爷为小少爷。若是二位觉得不妥,可以让少爷们自行改口,一切皆听您二位的。
还有月钱,陆将军给了我们一整年的,又加了许多赏钱。她说,往后年年如此,每年都会有人给我们送来这里,不必二位少爷操心这些琐事。
陆将军送过来的银子和贵重东西、昨日贵客们送的礼都放在库房,账薄晚些便给少爷们送来。”
秦宸频频点头,陆心予想的周全,能为他们做的都做尽了,他除了感激还是感激。“这倒不必了,我最是看不得这些的。你是管家,又是心予信任之人,我们自然也信你,以后就交由你打理吧。
你们好好做事,我与知洲不会亏待你们。
青叔,每人打赏二两银子,你带他们下去领赏吧。”
众人谢恩退下。
秦宸笑脸盈盈。“心予待我们真好。心又细,让人心里暖得很。”他似为难的又开口:“知洲,我有事想同你商议。
黎知洲示意他说下去。
“我们虽然成了亲,可家中还是要常回去的。昨日都没同家里说要在外过夜,不知眼下回去要闹成什么样子呢。一会儿,我们先各自回去好不好?”他有些担心。
“你放心,秦墨回去会告诉家里说我们在一处。我都听你的,什么时候想我了,我们再回这里住几日。”
新婚燕尔,秦宸也舍不得同他分开,奈何家中亲爹不太好哄。虽说现在家中已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拘着他们,可也总是不给他什么好脸色。难!真难!
陆心予带着一个画师去林烨家中,此时林烨早已去了衙门多时。她让福伯回想闻连峰的相貌,让画师根据他的描述画出闻连峰的画像。
福伯最后说道,其实那人很好认出,他下巴处有一个不小的痣。画师将画像拿给福伯看,福伯连连点头,说就是这个模样。
陆心予赏了锭金子给那画师。“你是聪明人,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画师忙恭敬回道:“小人今日一直在宫中作画,未曾出过宫门半步。”
陆心予点头,让马夫将人送回。
她带着画像去了千信阁。“闻溪,帮我寻个人,此事虽不急,却务必办好。”
“主子尽管吩咐。”闻溪心道,只要不是半夜去扒人衣裳就行。
陆心予将画像给她。她打开一看惊在原处。
“主子,你怎会有此人画像?”
陆心予见她变了脸色,又听她声音几不成调,不禁心口发紧。
“闻溪,你......还好?那人......你见过?”她斟酌着开口。
“主子,这人可是叫闻连峰?”闻溪红着眼缓缓抬头。
“你怎知?难道.....”陆心予心中一惊、顿觉头皮发麻。此人亦姓闻,莫不是闻溪的亲人?
闻溪双唇微颤。“此人正是我爹。”
陆心予恍然大悟。“难怪。可是,你不是说你爹娘都过世了吗?你来京中之前,家中唯有祖母相依为命,后来她老人家去后你方离家。”
闻溪神色悲痛。“的确如此。可我未同主子说过,我爹一直在京中一个大户人家做事,一年也在家中住不上几日。后来我娘生下我,听爹说起那户人家还需要仆人,她便动了心思。
想着能与爹在一处也是好的,还能多挣些银子。与祖母商议后,祖母自是愿意她去陪着爹爹,二人有个照应。
他们每年都会一起回来陪我些日子,也会带回不少银子给祖母。
可十年前,突然没了他们的消息。他们原本每三个月便会寄信回来。
我同祖母等了半年杳无音讯。祖母担心,四处托人打听,竟收到他们身亡的噩耗。并说那户人家允诺,家人可以去京中领银子。
祖母伤心过度而致一病不起,没几日便去了。
我那时才多大?好在同村好心人帮我料理了祖母后事。我求着同村人,给了人家银钱,他方赶着马车将我送到京中。
我去了那户人家,果然拿到了银子,可也被歹人盯上。
那人诓骗说知道我爹娘被何人所害。我年少不经事,轻信于他。
他将我骗至偏僻之处,将我银钱都掠了去。不仅如此,他见我一个女儿家孤身一身,遂起了歹意。
若非遇到主子您,恐怕我早已死无葬身之地。”闻溪将自己身世娓娓道来。
陆心予知晓她身世可怜,因着怕她多思多虑,是以很少问及她家中之事,未曾想竟是这般。这机缘巧合,怕是话本子都不敢如此写。
“那你可知,当年那户人家,是林烨的家。”陆心予问道。
“属下当然知晓。不瞒主子,属下知晓您与林公子的事后,曾感慨世间的缘份说不清、道不明。”
“你身为千信阁阁主,从未想过将自己的事查个清楚明白?”陆心予甚是不解。
闻溪湿了双眸。“主子,谁会想去寻一个已故之人?
陆心予:“......”是自己不该有此一问。
“主子,属下有一事不明。为何您会觉得他尚在人世?可是有什么发现?”
陆心予将事情的经过说与她。
她频频点头。“看来此事另有蹊跷。若是爹还活着,本该回到家中,除非......”闻溪双眸微眯。
陆心予分析道:“除非他知道什么了不可告人的秘密,也就是林家惨案的缘由。他不敢回去见你们,是怕他还活着一事走漏风声,给你们带来杀身之祸,是以只能躲藏起来。
不过,现下都是我们自己猜测,想知道真相,只能找到人。”
闻溪认同着点头。“主子放心,此事属下让各分号的人一同去办,若是他还活着,定能找到。
不!挖地三尺,属下也要找到他!”闻溪笃定。
“我知你的本事,可我要提醒你,此事最好暗中行事,以免打草惊蛇。”
闻溪应下。“主子放心。”
陆心予又安抚她好一会儿才从后门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