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晨的思绪仿若陷入了一团乱麻之中,认知上的矛盾感如影随形。
他眼前的文字,一面勾勒出一位鲜有的英明君主形象,可另一面却又将其描绘成了怯懦无能之辈,这般天差地别的描述,让他着实有些恍惚。
不过想到柳姐姐与三皇子关系匪浅,而这些人与三皇子可是有深仇大恨,如此双方描述的都极端些也正常。
“李将军若是旧难牵连之人,应是知晓太子之事?” 沐晨的心底,对这段过往充满了好奇。
毕竟,在大多数人的传颂里,太子品行端正、才能出众,如此人物,怎会落得那般凄惨的结局?
此话一出,众人皆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他们的眼神中,隐隐透露出一丝遗憾与向往。
倘若太子尚在,如今的局面或许会全然不同,也许北境早已在他的引领下光复,重回昔日大周巅峰时的繁荣昌盛。
过了许久,李将军终于打破了沉默,缓缓开口道:“依照当年太子的谋划,本应持续向北地拓展收复旧疆域,一路建造新城与堡垒。
每逢春日,便向草原深处的水源暗中投毒;到了冬日,则纵火焚烧广袤的草原。
每攻克一处草场,便顺势向前推进,修筑新城,铺设官道,同时破坏敌方水源。” 李将军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似是带着那段沉重历史的回音,他正向沐晨细细诉说着当年太子的宏伟蓝图。
在太子的规划中,大周只需源源不断地将粮食运往北方,用时间换空间,便能逐步压缩夷人和马奴的生存之地。
每年派遣大批游击骑兵,穿梭于山川河流之间,遇山则纵火焚烧,遇水便投毒污染。
甚至将染上疫病的牲畜赶入草原,让疫病在敌方的草场上蔓延,或是直接抛入他们的水源地。
这般周而复始,耗尽一代君主的心血,便可彻底将夷人和马奴的势力连根拔起。
此外,还需高筑城墙,以狼烟为号,建立起紧密的防御与通信体系。
一旦马奴进犯燕州,连州便可出兵牵制夷人,固州则趁机直捣马奴的后方腹地,令其首尾不能相顾。
李将军这一番详尽的描述,听得沐晨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他心中暗忖,这位太子当真是心狠手辣、谋略过人之辈。
若他当真登上皇位,那马奴和夷人恐怕再无安宁之日,等待他们的将是灭顶之灾。
“太妃之死,我始终觉得疑点重重。那些所谓的证据,不过是牵强附会,根本不足以证明是太子所为。
但我们这些驻守边疆的将领,对此也只是略知一二罢了。依我之见,更为关键的原因,或许还是皇帝对太子心生猜忌。” 李将军微微皱起眉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
“猜忌?” 沐晨满脸困惑,眉头紧锁。在他看来,如此雄才大略的太子,皇帝还有何理由猜忌?
若是他,恐怕早就安心将朝政大权交予太子,自己落得个清闲自在。哪怕太子真有谋反之心,作为皇帝他也心甘情愿追随他一起造反。
“皇帝当年凭借赫赫战功,被先皇帝册立为太子,而后登上皇位。
你可知,他最为倚仗的是什么?” 李将军目光深邃,凝视着沐晨,似是要将那段尘封的往事从他心底唤醒。
沐晨沉思片刻,缓缓答道:“兵权。”
李将军微微颔首,眼中流露出一丝赞许之意:“不错,确切来说,是之前提及的祁王的固州军、樊永的连州军以及燕州军。
这三支军队加一起虽仅有二十万人马,但在现在,哪怕天下皆反,皇帝也有十足的把握凭借这三支军队平定叛乱。正因如此,先皇帝才不得不将皇位传于他。”
“如此甚好,那又何来猜忌一说?” 沐晨依旧不解。
李将军长叹一声,语气中满是无奈与惋惜:“太子龙相显的太早了,太子新立之时,祁王主动请求撤藩,欲回归北境。
一个藩王,皇帝的亲弟弟,只因认定太子贤明,便要率大军返回固州。与此同时,燕州军的将领们也纷纷上书,恳请回到燕地,参与太子的灭敌大计。”
沐晨听到此处,心中恍然大悟。原来,太子太过深得人心,才能卓越超群,以至于不仅赢得了天下百姓的拥护,更掌控了军队的忠心所向。这般情形,怎能不让皇帝心生忌惮?
如此想来,皇帝最终选择软禁太子,或许并非是因为轻信了太子害死太妃的谣言,而仅仅是感受到了自身地位的威胁,妄图让其他皇子出面制衡太子。
却不曾想,这一番谋划,最终却酿成了太子身死的悲剧,让整个王朝陷入了更深的危机之中。
或许皇帝只是想适当限制一下太子,而不是要逼死太子。
沐晨突然感觉脑中一个想法炸开,皇帝指名自己来运粮是不是也有敲打之意,回想自己之前是作死得很。
顿时感觉又是一阵寒毛竖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