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琼壮着胆子走上前:“方大人三思!麒麟毕竟是个畜生,万一它飞起来喷火,上京城生灵涂炭……”
“贺大人,今日我有些急事借麒麟兽一用,求你帮我拖延至日落时分,”方浅雪边说,边又打开了麒麟兽脚上的锁链,“等我救出我的孩儿,太后和陛下若是追究起来,我方浅雪愿意一人承担所有罪责。”
麒麟开始摩拳擦掌,发出“呼哧”“呼哧”的吼声,阵阵热浪让眼前的视线都扭曲了。
“啊这……”贺琼犹豫着不敢动,其余看守麒麟的宫人们更是全都不敢上前。
“快锁门!”一个太监大呼一声。
宫人们纷纷退出马厩,贺琼也退了出去,又将马厩的铁门用锁链锁上,这才松了口气。
如今众人都在铁笼外,只有方浅雪和麒麟在铁笼中。
麒麟弯曲前肢,让方浅雪慢慢爬了上去,坐在它背上。
众人都不知她要干什么,此时虽然麒麟四肢和脖子上的铁链已经解开,但整个马厩仍然像一个巨大的铁笼子,将它困在其中。
众人只觉得稳了,这双层大铁笼肯定能困住麒麟兽和方浅雪。
“嗷呜!”却忽听见麒麟震天一呼,接着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从口中吐出一团大火球。
“轰隆”一声巨响,大铁笼直接被火球炸成几块碎片。
接着便看见一只巨兽蹬地一跃,“噌”一声飞上了高空中。
众人全都看傻了,半晌,才回过神。
“贺大人!”负责看守马厩的小太监慌慌张张地指着天上那怪物道,“这这这……方大人也被麒麟带到天上去了啊!”
又一名小太监擦了把脑门上的汗,结结巴巴道:“她……她们这是要去哪里呀?”
“你们别大惊小怪的,”贺琼虽然自己也吓得不轻,却还在安抚众人,“我听方大人说她有点急事,需要借麒麟一用,等处理完了就会把麒麟送回来。”
那太监一拍大腿,伤心欲绝:“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相信她?麒麟跑了,怎么可能再回来?方大人定是跟着麒麟一起逃跑了。这马上就是太后寿辰,却出了这样的事,丢失麒麟是重罪,我们全都要死!”
马场中响起一片呜咽声。
贺琼抬头望着那朵被麒麟踩过的祥云,不禁感叹道:“竟然真有人能骑着麒麟飞上天,我这辈子也算是开了眼了,虽死也值了。”
之前那麒麟都在马场里跑两步,最多跳到屋顶这么高,众人都怀疑它是否真像传说中一样会腾云驾雾。
如今可好,完全不用怀疑了。
贺琼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头朝那些宫人说道:“都别哭了!麒麟丢失的事,谁也不许声张,只说方大人领着它出去遛遛,到傍晚就回来。”
方浅雪忽然带走麒麟明显是有急事,好像说要“救她孩儿”之类的话,以贺琼这段时间的观察,方浅雪这人言而有信,或许还有些前途,所以她决定赌一赌。
前朝官员会结党,宫里的女官中间也会结盟,经此一事,若方浅雪平安回来,贺琼在这宫里便又多了条路。
一个小太监苦着脸问:“那若是傍晚还没回来呢?”
“等到日落时分,”贺琼皱了皱眉道,“若方大人还没将麒麟送回来,我自会去太后娘娘跟前领罪。”
***
翰林陆府。
碎琼领着两个婆子冲进了陆长卿的书房。
“二爷,你把小少爷和小小姐藏到哪儿去了?再不交出来,京兆尹大人就该来捉人了!”
今日休沐,陆长卿悠哉悠哉地坐在书桌后面,一手托腮,闭着眼睛打盹儿。
他不说话时,依旧是那个清俊公子。
昨夜忙活了一宿,心惊胆战的,总算是大功告成,许妙嫣和两个孩子都平安送上万仙宫了。
男人闻声掀了掀眼睫:“反了你们这是?这陆府中何时轮到一个丫鬟管事?瑶儿和远儿是我的儿女,我愿意把他们接到哪去是我的自由。”
碎琼怒不可遏。
她方才已经去松声居找了一大圈,结果发现许妙嫣不见了,就连老夫人也不知去向。
整个松声居里空空荡荡,根本寻不见两个孩子的身影。
“你为了不知哪里来的野女人,枉顾夫妻之情,还伤害亲生子女,你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当人父亲?”碎琼一手掐腰,一手指着陆长卿斥道,“再不将小小姐和小少爷交出来,你就等着进京兆尹府衙大牢吧!”
夫人走的时候把府里的事情交给她了,说决不能让陆长卿跑了,必须把人扭送到京兆尹府衙去。
“好厉害的嘴。”陆长卿冷哼一声,扫了眼冲进来的几个仆妇,“可惜该死的不是我,是你那目中无人的主子!诬告亲夫,是要浸猪笼的!方浅雪她这会儿又跑到哪里去了?肯定是去外边乱嚼舌根,造我的谣!”
几个仆妇能成什么事?
何况他早就安排好了,等千机子取了两个孩子的腿骨,他就会派人去接两个孩子下山,直接送出上京,送到临尧老家去,当成残废养一辈子也就是了。
至于上京这边,只说方氏夜里熟睡不知戒备,两个孩子是被拐子拐走了,也无人能寻出他的什么错处。
过几年许氏身体恢复,再给他生几个儿女,早就没人还记得陆清远和陆清瑶了。
陆长卿甚至想好,方浅雪没了两个孩子,他心里多少有些愧疚,就将陆家的管家之权交还给她,也算是弥补一下。
不料话音刚落,便听到急促的军靴砸地声由远及近。
“拿下!”
几名军士冲进书房中,一左一右架住陆长卿的胳膊,强迫他跪下。
“大……大胆!这里是上京天子脚下,你们私闯民宅还有没有王法了?”陆长卿大声喝问。
却见一名身着玄色锦袍的俊朗男子走进来,气宇轩昂站在他面前,脚一抬,踩在他的肩膀让他脑袋着地。
“陆大人是不是忘了,这天下都是我们萧家的?你跟本王说什么王法?”
这副姿态让陆长卿觉得十分屈辱,可却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