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铁锅的锅底就那么一点点豆油,刘春生盯着看了半天。
疑惑地说道:“这咋不热呢?”
“大哥,火还没点着呢!”孙二蹲在下面闷声说道。
他正趴在灶坑门口猛吹,眼看就要缺氧晕过去了,终于把火吹着。
“着了着了!大哥,着了!”张三在一旁兴奋地喊道。
孙二则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头晕得厉害。
“知道了,吵吵啥玩意!”刘春生懒得看他俩,专心致志地盯着锅里。
伸手感受了一下锅底,终于上来点儿温度,刘春生把鸡蛋一股脑倒了进去。
又用碗舀了点水,仔细地把残留的鸡蛋液涮干净,也倒进锅里。
刘春生一边用筷子扒拉着锅底的鸡蛋,一边对张三说道:“老三去把大酱拿来!”
张三扭头就去里屋捧着大酱碗出来,递给刘春生。
“弄开啊!你个二货!”刘春生骂道。
“哦!”张三闻言赶紧把麻绳解开。
上面的报纸不能扔,还可以继续当盖子。
刘春生接过大酱碗,用筷子扣出来两下子,甩进锅里,然后继续搅。
“在弄半碗水!”他把打鸡蛋的碗递给张三说道。
张三去水缸里舀了半碗水递给他。
把水全部倒进锅里,直到锅底的鸡蛋酱咕嘟起来,刘春生才拿起铲子盛出鸡蛋酱。
三个人一起看着这碗喷香的鸡蛋酱,全都留下口水。
“别看了,填水煮挂面!”刘春生叫到。
又等了几分钟水开起来,他把三斤挂面下锅里一半,然后盖上木头锅盖。
很快挂面的香味就飘了出来,掀开锅盖,一阵白茫茫的雾气飘散开。
“碗拿来!”刘春生大喝一声。
连续盛出来两碗面,再伸手却没有接到碗。
他疑惑地回头,孙二看着他说道:“大哥,咱一共就三个碗,有一个装大酱了!”
“卧槽了!那多盛点儿咱俩用一个!”
说完就拿起孙二手里的碗,把锅里的面又捞出来一筷子。
刘春生和张三各自扒拉一坨鸡蛋酱到碗里,然后搅了搅。
张三已经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唔,香!”张三一边吃一边嘟囔着。
刘春生刚要吃,却看到孙二正眼巴巴地看着面。
于是把面往孙二面前一推,说道:“老二,你先来一口!”
“哎!”
孙二也不客气,接过筷子端过碗,夹起来一大坨就塞进嘴里。
“嘶...哈...烫!”
孙二烫得直咧嘴,又舍不得吐,干脆强行吞了下去。
然后又把筷子递给刘春生。
刘春生接过筷子,也是狠狠地撅了一筷子,稍微吹了吹,眯着眼睛也吃了一口。
一口面下去,眯着的眼睛猛然睁开!
太香了!
就这样,张三自己抱着一个碗狂炫。
刘春生和孙二两人则是你一口我一口,来回递了两次筷子,一碗面就没了。
三人又把锅里剩的面条分了分,然后全部吃光。
吃完面后,每人又从锅里直接舀了一碗面汤,咕咚咕咚地喝下去。
“喔啊!饱了!”
三人拍了拍肚子,面条加面汤,让他们吃得前所未有的满足。
“大哥,黑市那个铺子,我看就一个老头在那啊!”
孙二眯着眼睛说道。
三人此时躺在炕上,孙二和张三端着碗,刘春生手里拿着酒瓶子。
刚才着急吃面,都忘了还有半斤地瓜烧。
直到他们回到炕上才看见。
干脆也喝了解解馋。
“咋了?你想干啥?”刘春生灌了一口酒,问道。
“那老头干的是投机倒把的买卖,他铺子里东西不少,肯定也有钱!”
孙二这话一说,刘春生和张三都抬起眼睛看着他。
“大哥,整不整?”
张三问道。
孙二也是一脸期盼地看着他。
“老二,能干那买卖的,你说能是一般炮儿吗?”
地瓜烧度数太低,刘春生还很清醒,看着两人问道。
“他一个破老头子,还能咋地?”
张三不服气地说道。
“大哥,不如晚上趁天黑,咱去一趟!”
孙二更是跃跃欲试。
刘春生沉吟了片刻,猛地仰头喝光了瓶底最后一口酒。
看到他的动作,孙二和张三对视一笑,也喝光了碗里的酒。
老孙头吃了一条猪头肉,喝了两碗虎骨酒,哼着小曲儿坐在柜台里。
他平时也会住在铺子里,除非需要搬粮食干重活他会叫人来,其他时间基本都是一个人在这。
老孙头从柜台抽屉里掏出一个盒子,这个盒子比周苍拿走的那个要大一倍。
打开盒盖,里面是一把镜面匣子,这玩意儿也叫盒子炮,或者驳壳枪。
正式名称叫毛瑟军用手枪。
口径7.63毫米,可以配十发或者二十发的弹匣。
当年老蒋从德国买了不少这个枪,还有北洋政府以及中国的各路军阀。
这枪是抗战阶段最普遍最常见的手枪,可以说相当有历史意义。
老孙头仔细地用布条擦着枪管,心想得亏没让富贵那小子看到,不然肯定也没了!
把子弹压进十发装的弹匣,轻轻用手一推。
“咔哒”一声后拉动枪机,瞄准门口,老孙头的眼里闪烁着煤油灯昏黄的光芒。
光芒渐渐模糊,老孙头打了个哈欠,起身走到炉子边上,往里面填了点儿煤。
又检查了一下门锁已经插好,在门里面挂上一个空的铁皮罐头。
转身回到柜台后面躺下,镜面匣子被他塞到枕头底下,不一会就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桄榔一声!
老孙头猛地睁开眼睛,瞬间从枕头底下抽出枪。
过了有十分钟,没有一点动静。
突然空气中一股冷风吹进屋子,有人开门!
老孙头轻轻翻身蹲到地上。
刘春生和张三刚才弄开了门,罐头盒子掉在地上差点把他俩吓死。
孙二在不远处放风,随时看着点儿有没有晚上巡街的人过来。
两人强忍着想跑的冲动,趴在门口仔细地听着有没有人出来,可是过了好半天都没动静。
他俩便认定这铺子里是没人,或者有人也睡熟了没听见。
于是慢慢地把门拉开,就准备潜入进去偷东西。
两人各自带了一个挎兜子,这趟活儿的原则是有啥拿啥,他们是吃的也要,钱也要。
刘春生手里拎着斧子,借着窗户进来的一点儿光亮,慢慢地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