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段鹏举家的大棚也搭建好了。
远远看去,石头崖下面的两个白色塑料棚,像极了以前崩山采石头时搭的临时歇脚的地方。
村里人在背后议论纷纷,说韩俊山和段鹏举不好好种地,倒是给石头堆按上了天灵盖。
二叔韩少春更是看笑话不嫌腰疼,扬言他倒要看韩俊山能折腾出什么花来。
韩俊山不予理会,他接到县委的通知,服装厂那边的手续下来了,已经正式登记在他名下。
他立马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黄珊珊和服装加工厂的工人们。
“这么说,咱们小作坊要变成大工厂了?”
“太好了。”
黄珊珊又惊又喜,一汪清泉似的眼眸里难掩激动。
“是呀,往后,你就是咱们制衣厂的老板娘了。”
“这两天我带你们过去熟悉熟悉场地和机器。”
“等挑个好日子,就挂牌开业。”
韩俊山笑着说道。
“那你想好给咱们制衣厂起什么名字了吗?”黄珊珊眨巴着大眼睛期待道。
“这……”韩俊山一时犯了难。
这他还真没想过,镇上服装店开业的时候,他只是让人草草安排了个招牌。
上面就简单粗暴地写着三个大字——服装店。
“哎哟,三儿一个男人,哪有心思起名字,我看这事儿还得交给咱们老板娘,你说是不是啊姗姗。”
几个正在做工的妇女在边上打趣着。
黄珊珊的这点儿小心思,全被她们抖搂出来,害羞地低下头去。
韩俊山倒是赞同,顺着话头接过来。
“那就麻烦老板娘给制衣厂取个名字吧。”
黄珊珊沉思片刻,微微抬头。
“咱们制衣厂的目标,是要做行业的标杆,时尚界的领头人,必须要有个响亮的名号。”
“不如就叫新星!”
“做服装行业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她话音刚落下,周围瞬间一片叫好。
韩俊山也觉得非常合适,当即拍板。
“好,那就叫新星制衣厂!”
就在这时,两个妇女工人放下手上的活,怯懦地来到韩俊山面前。
“三儿,咱们成立制衣厂是好事,我想问一下,往后咱是不是都得到镇上去干活?”
“要是太远的话,俺就不干了,这一来一回,得走好几个小时呢,俺的腰可受不了。”
这一下,倒是把所有人都问蒙了。
“刘婶子,您可是这些人里学得最快手艺最好的,您要是不干了,以后谁帮我带学徒啊。”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黄珊珊,她拉着刘婶子的袖子撒娇道。
其他工人听到这话,也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对啊三儿,我们在村里干活,走两步就到了,这要是搬到镇上,腿不得给磨平了?”
“那俺也不干了!”几个婶子附和道。
韩俊山两手一拍,自己光顾着忙手续,咋把这事儿给忘了。
现在加工厂的这些老员工,都是附近几个村子的。
真搬到镇上,她们的衣食住行都得考虑。
眼看罢工的人越来越多,他赶紧开口。
“婶子们,你们放心,咱们新厂那边有宿舍,到时候会给大家安排住的地方。”
“而且厂里管饭,一天三顿,顿顿有肉不重样。”
“进厂之后,还会给每人发一身新工服。”
“咱们实行三班倒工作,每人每周有一天假期。”
“若不想住宿舍的工人,咱们也有摩托车队,可以每天接送回家,保证不让你们多走一步路。”
“大家有什么问题,尽管提出来,我一定尽可能满足大家。”
他刚说完,周围一片唏嘘。
“哎哟,这可太好了。”
“三儿,你安排得也太细致了。”
“有你这么说,俺们就把心放到肚子里了。”
工人们顿时喜笑颜开,各忙各的去了。
三天后,镇上新星制衣厂正式开业。
一挂响亮的鞭炮之后,工人们拉起一条大红花,让韩俊山和黄珊珊一起剪彩,图个吉利。
正热闹的时候,薛成林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人群中。
韩俊山赶忙迎上去。
“薛部长,你怎么来了?”
“怎么,不欢迎我?”薛成林笑着看向他,还不忘向周围的工人们打招呼问好。
“欢迎欢迎,当然欢迎。”韩俊山立马把人请到前面。
工人们一听县委的薛部长亲自来祝贺他们开业,一个个都激动得不得了。
等剪彩仪式结束后,薛成林才悄咪咪地把韩俊山拉到一旁。
“我听说,服装厂遗留的那些老员工可对你这个新厂长很不服气,你要得不到他们的认可,他们就不会听你的,所以今天我来给你撑撑场子的。”
韩俊山不屑一笑,表示根本不用担心。
之前他来厂里验收好几次,这些老员工们都十分配合。
“不过你也别忘了之前你承诺的,等制衣厂一落地,立马就把那批军大衣给我赶出来。”
“昨天军区还来了电话,说战士们都等不及了。”
“你抓紧点。”薛成林又补充道。
韩俊山汗颜,开业第一天,就被催进度。
不过他还是朝薛成林递去一个感谢的眼神,并表示自己一周内肯定能交上货。
送走薛成林后,他便紧锣密鼓地安排工人们进车间开始工作。
因为车间里和韩俊山买的缝纫机型号一样,都是最好的。
那些从村里出来的妇女工人们个个上手极快。
很快便在宽敞明亮的车间里井然有序地忙活起来。
可光这么点人不够,还有不少机器空着。
韩俊山让黄珊珊着手培训之前服装厂留下来的老员工,也让他们尽快上手赶工。
只是没想到,第二天就出了问题。
第二天一早,黄珊珊带着几个哭红眼的妇女工人找到韩俊山的办公室。
“三儿,你可得给我做主啊。”
“那些个老员工,欺负我们是乡下来的。”
“你看看,这才住一天宿舍,就把我的被褥全给毁了。”
“没有这么欺负人的,实在不行,我还是回村里吧!”
一个头发花白的婶子抱着一坨湿漉漉的床单和被剪得稀碎的枕头哭诉着。
“婶子,你先别急,我会处理好的。”
韩俊山赶忙起身,把婶子安置在一旁的椅子上,同时看向黄珊珊。
黄珊珊无奈地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把他拉到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