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蜚语害死人呀！
周家住了一天院就重回大院了。
大伙就听徐大妈在里面骂她，说她忘恩负义，说她白眼狼，以后再不会给她一口饭吃了。
不仅如此，她还非要周萌萌把她收购站的工作给交出来。
“当初你念初中，是不是你妈我给交的钱，你能进收购站，也有我一份功劳。我告诉你，你现在必须把这工作让给你妹妹。不然我就去收购站闹，去你们领导那闹，把你工作闹没了，我也不让你在那干活！”
周萌萌被一家人骂的时候都没有那么生气，现在一听到自己引以为傲的工作要没了，彻底崩溃起来。
“凭什么，这是我的工作，你们凭什么要夺走，我不给，你们想都不要想。”
只是徐大妈的手段，周萌萌是一点都比不了的。
没过两天，供销社就把周萌萌辞退了。
反正就是个临时工，她下去了，正好让别人顶上，反正一个工作八百个人求呢。
纪秋云有次去公园瞎逛，正巧碰到了周萌萌在那抹着泪哭，眼神看起来可是吓人，有种黑化的气息。
她不由得心想，这年头的年轻人也是憋屈。和家里闹掰了，连个跑的地方都没有。
只是徐大妈在家打女儿，周萌萌哭喊的声音传进所有人耳朵里，实在让人听着揪心。刘大婶去劝了几句，同样也被骂出来了，也是无可奈何。
也不知道这个可怜人究竟得被徐大妈折磨到什么时候。
时间一晃就入了冬。
刚入一月，林俊就给全家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他考级成功，现在一个月的工资是三十块了。
“现在厂里都是三个月一次考级，时间短，有能力的人晋升的速度就更快。师傅现在都是七级工了，工资有九十多块钱呢。等我再努努力，哪怕不是七级工，当个四级工五级工也挺好的。”
林伟皓羡慕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哥，你可真有出息。又是上夜校又是上工的，居然还能考级通过。哎，你是不是有孙猴子的三根毫毛，能分身干活啊。”
林俊被夸的有点羞涩，“在厂里就拼尽全力学画图，在夜校就专心致志学念书。有这些时间就够了，不用分身。”
林佳慧转着笔杆嘲笑弟弟，“咱们家人都挺聪明的，怎么就小弟有点傻呢。”
“我不傻。”
林伟皓有些愤然，“这段时间我算术已经很有进步了。”
他拿起作业本来，一把递过去，得意洋洋，“二十道题，我只错了五道。而且还都是几何题。只要我把几何学明白了，应该就一道都不会错了吧。”
纪秋云接过，然后朝着前面几页翻开，发现他还真是进步了不少。
她心里算是松了一口气。
“成绩好就好，能保持住就更好。”
成绩好，正好初中毕业再去高中。
她算了算日子，1970年开始上山下乡就有些强势了，除了有工作的、结婚的，几乎所有青年都得参与进去。
1970年，正好是林伟皓初中毕业的时候，那时工作难求。林佳慧比他先毕业一年，还是高中生，一定比他好找工作。上面有哥哥姐姐留在城里，如果不读高中，恐怕是初中毕业就得下乡了。
这是纪秋云不想看到的。
毕竟才十五六岁，到了乡下不仅没人约束，知青聚在一起也难免会有争抢，到时候万一一上头又犯浑，出了事纪秋云可就鞭长莫及了。
一月中旬，期末考试来了。
现在这年头，“有文化”着实有些危险。
因此学校里的期末考试也不全看成绩，还有平时的实践分数。
但不管怎么说，考试结束了，学生们总算也有了空闲的机会。
成绩很快就出来了。
让纪秋云的是，纪家三个都达到了纪秋云奖励的目标。
林伟皓在家里高兴的一蹦三尺高，嘴上还念念有词。
“新衣服，新衣服，我为了一件新衣服，那可是拼了大命了。妈，咱现在就去呗，正好厂里的钱也领回来了，不仅要买新衣服，还得多买点菜囤着。”
林佳慧和林伟皓一起做饭也有几个月了，现在他们才是对家里饭菜以及他们的价格掌握最清楚的人。
尤其是林伟皓，十分精打细算的说。
“咱们多买点白菜和萝卜，不仅放的久，还能腌成咸菜，以后偷懒了不用炒菜，直接就着馒头吃就行了。”
“真会偷懒。”林佳慧吐吐舌头。
“萝卜有什么好吃的，买点肉腌上，过年也能吃点咸肉。”
最终还是纪秋云拍案做决定，拿着三十块钱出去。买衣服剩下的钱多，那就买点肉。剩的钱少，那就买萝卜。
林俊这时候又问，“妈，你只说过买新衣服，但到底是买什么样的啊。厚实的太贵，薄的现在又穿不上。”
“买个外套呗，往里面塞衣服，到时候春秋也能穿，多划算。”
林俊也点点头，“妈，我听我师傅说他认识供销社的人。现在是反季，外套那些都在仓库里。如果不去柜台，去找人私下里买，还能再便宜一点。”
“我跟师傅说了咱们家要买衣服的事，他说能带我们去找人走走门路。”
“真的？那太好了，省下来的钱还能多买点肉吃。”
纪秋云当然不可能不答应，“那咱们就先去你师傅家吧，反正正好是顺路的。”
一行人把炉子上堵上，再裹上头巾挎上篮子出门。这倒让纪秋云回想起上辈子跟院长一起出门赶大集的日子。
现在的天实在是冷，相比于要轮流推车的三兄妹，坐在轮椅上的纪秋云就舒坦多了，腿上放了个纪秋叶织的毛线毯子，既能盖住腿也能把手放进去捂着。
且李家是楼房，纪秋云去他家，还得被三个孩子抬上去。
李师傅被纪秋云救过，又是林俊的师傅，对纪家人上门当然是十分欢迎。
在表明来意后，李师傅也是二话不说就带着几个人一起去了供销社，找到自己认识的熟人后，只是说了几句话就从库房里找出了几件不同款式的外套。
李师傅有些自豪的拿着其中一件说，“这衣裳的款式不一般吧？市面上都没有，是我刻意花心思设计的，厂里卖的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