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的心随着江知念的话微微沉了沉,抱住江若蓁的手一紧,刚刚她的确言重了。
可她,也是担心因为江知念的事情,影响到若蓁。
江若蓁眼泪还没擦干呢,着急跟江知念解释,“姐姐,你别怪阿娘,阿娘也是关心则乱,情急之下才误会了你。”
“关心则乱?”江知念嗤笑,“母亲是关心则乱,只是关心的不是我罢了。”
陈氏想要解释,可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方才陈氏护着江若蓁的神情,也是情急之下。
两者各不相同,要是江知念还看不出区别,还一味骗自己,便有些太愚蠢了。
江若祁这才听明白了江知念在说什么。
可作为子女,被父母说两句能怎么样?
刚才的情况,就如一品楼那日一样,被人误会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今天是母亲的生辰,你就非要意气用事,同母亲闹脾气?”
“无论如何,也不该成为你打蓁蓁的理由!”
江知念眸光缓缓落到江若祁脸上,扯了扯嘴角,“我打就打了,怎么?那一巴掌你还想还给我?”
“你!”江若祁咬牙切齿,陈氏赶紧拉住他,“祁儿!”
生怕他再动手,又落得五十鞭!
江若祁不明白,以前温和懂事的妹妹,如今怎么变成这样!
不明事理,不孝长辈,不睦兄妹。
“你当真以为,你做了太子妃就能不把江家放在眼里?”
他紧紧盯着江知念,语气阴沉沉的,江若祁想不明白,就只能归咎于——
江知念以为自己攀上了太子,便再也瞧不上江家人了。
将她看作一个嫌贫爱富,贪慕权势之人。
他知道,自小这个妹妹的野心就不小,别的女子还未懂事的年纪,她就励志嫁给太子。
可江家到底养育她一场,江知念就一点旧情也不顾?
难道她日后嫁去东宫,一点也不需要江家人的帮衬?
江知念还没说话,折柳手中端着东西走了过来,向江家人欠身行礼后,脸色带着喜悦,“小姐,您给夫人定制的织金衣,几位裁缝师傅赶制了好几个月,总算是赶上夫人生辰了!”
折柳端着织金衣,走到江知念身边了,才发现众人的神色怪异。
江知念没应折柳,只是将盖在衣服上的绸布哗的一声拉开——
紫梅色的衣服上,织有细细的金丝,不如月华缎晃眼,但却更贵气,而裙摆内侧,还绣了一整圈的寿字,只有走路时隐约可见。
这一身衣裳,不可谓不用心。
偏生此刻拿出来,显得它可笑至极!
江知念自嘲一笑,“我这不知廉耻之人送的东西,母亲定也不会喜欢,扔了便是。”她声音极轻,像是面对江家人的指责,不再有力气反驳。
言罢,便转身回了琳琅阁。
陈氏目光落到织金衣上,心上如同压了一块石头一般,沉闷闷的。
低喃着,“不…不是。”
可江知念听不见,背影决绝。
陈氏眼中蓄满了泪水,她看着江知念渐远的背影,想要大声唤一声知念!
却如同哑了一般,她放开江若蓁,抚摸着江知念为她定做的衣裳,手中触感温润,就像小知念小时候,总喜欢握着她的小手……
“知念——!”
琳琅阁的门轰然合上,压着她的那一块石头,终于在心中激起了千层巨浪!
江老夫人叹声道,“慧兰,前厅还有宾客,先回去吧。”
刚才,连她都对念念产生了怀疑,她也没有资格指责陈氏。
陈氏失落地看着琳琅阁合上的门,一边擦眼泪一边点头,由江若蓁扶着回了院子重新收拾一番,再回到前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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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琅阁的门合上时,江知念才面无表情地抹掉双颊清泪。
她坐了下来,合上眼眸,脑海里是刚才的一幕幕,梁家的攀咬、小桃的陷害、陈氏的辱骂,江知念既难过又有劫后余生之喜。
“小姐,喝杯茶。”
接过半夏给她倒的热茶一饮而尽,方才觉得身子回暖,整个人从刚才的情景之中,抽离出来。
“折柳,方才交代你的事情,你可都办妥了?”
折柳点头,看小姐这样子,就知道刚刚又受了委屈,她虽然不在,但也是了解江家人的脾性的。
一门心思,只会护着二小姐!
“您让我去后门守着,果然看到芳儿悄悄出了府,不过没多久,她又回来了,回来时还支走了守门的小厮。”
半夏恍然大悟,“原来小姐不是让你去取大夫人的生辰礼的!”
“取生辰礼只是顺便,主要是让我看着立夏院的动向。”
江知念眸光微垂,以前的她,一心一意为了江家,自然也是十分依赖陈氏这个母亲。
那件织金衣的确是她早就为陈氏准备好的。
准备的时候,她还没有重生回来。
可现在不是了。
江知念淡淡一笑,现在,郭氏才是她给陈氏准备的生辰礼!
“小姐怀疑,郭姨娘想在夫人生辰宴时,将老爷外室的事情公诸于众!”
“那岂不是,全京城都知晓了?”半夏惊异道,她赶紧看向江知念,“小姐,是不是要阻止郭姨娘呀?若是这丑闻传了出去,对小姐会不会有影响?”
“阻止做什么?就当作不知晓此事,折柳替我更衣,这等热闹我带你们去瞧瞧。”
江知念的声音总算有了些温度,半夏和扶光眼中,隐隐有些期待,或许是看小姐被欺负狠了,才会有这样的反应。
唯独折柳察觉出小姐眼底的痛楚。
也只有折柳知晓,一开始小姐就是猜到了立夏院想要在夫人生辰时搬出外室这场闹剧。
小姐是想让她阻止芳儿的,至少,等夫人过了生辰宴……
可,大抵是方才,小姐被欺负狠了,被夫人彻彻底底伤了心!
……
换了一身衣裳,江知念也来到了前厅。
原本围绕着江若蓁的目光,瞬间都落到了江知念身上,就连沈怀安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