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太后出来的身影,柳婵的心里已经有了几分不好的预判。
她缓缓福身,“臣妾见过太后娘娘,只是不知臣妾何罪之有?”
屋里传来孙才人闷着的用力声,待柳婵反应过来这似乎是生孩子的动静时,里屋的人已经喊了出来。
“掉出来了,快,快去告诉太后。”
“是个男胎……活不了了。”
然后便听见里面孙才人嚎啕大哭的声音,可还没有哭几声,便又哑然而止。
“孙才人昏过去了,太医呢?!”
柳婵站定在屋中,她稍一思索,便决定去里面看看。
她又不是傻子,站在这里也能想出来,太后想将孙才人落胎之事按到她的头上。
趁着萧临离宫,她们也太大胆了!
“将她拿下。”太后的声音淡淡,眼神不怒自威。
宫女扶着她坐在了椅子上,又有嬷嬷把里面落了的胎儿用红布裹了抱出来给她看,然后又抱走了。
柳婵抬步想上前看一眼,却被身边的嬷嬷抓住了胳膊。
她挣扎不过,只好放弃。
“还请问太后,此事跟臣妾有什么关系?”柳婵看着她,“臣妾要证据。”
太后看了旁边的宫女一眼。
宫女拍拍手,外面领进来了一个腰间挂着太医院牌子的药童,约莫十五六岁的模样。
柳婵回头看了她一眼,“臣妾不认识他。”
旁边的珍珠待看清那小药童的面容时,豁然就变了脸色,她欲言又止。
“哀家自然知道你不认识他,但你身边的宫女显然认识。”太后抬手指了指珍珠。
珍珠看了眼柳婵,有些着急。
今日她给柳婵去取新的避孕药草的时候,就是这个小药童给拿的,她当时还跟小药童聊了两句,自然是认识他。
可是,宫妃避孕乃宫中大忌。
往严重了说,妨碍宫中子嗣,少说也要打入冷宫的。
虽说是皇上允许的,可皇上眼下不在,谁又能替小主证明?
太后旁边的宫女面无表情开口,“今晚孙才人的肚子不舒服,派人禀告了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向来关心皇上子嗣,便带了太医过来,太医诊出孙才人的安胎药里有大量的红花。”
红花用在有孕的妇人身上,就是堕胎!
寻常人用的话,则有避孕效果。
柳婵皱了眉头,“臣妾跟孙才人眼下并无冤仇,何苦要害她腹中子嗣?”
此话一出,里屋冲出来了一个宫女,正是孙才人的贴身丫鬟小苏。
小苏冲着太后跪下,哭诉道,“柳美人跟我们才人向来是不对付的,这是整个宫里都知道的事情,还请太后娘娘明鉴。”
跪在地上的小药童也开了口,“今日柳美人身边的丫鬟来太医院里取了麝香,红花等物,小的问为何取用这些,那丫鬟却支支吾吾说不出来,只说让小的取给她便是。”
柳婵抬头看向太后,跟她对视的那一瞬,心里猛地下沉。
这都不能是算计。
这是明着将屎盆子让她的头上扣。
即便如此,她也不能承认。
“臣妾让丫鬟去取红花麝香另有用处。”柳婵咬牙,“臣妾前些日子在宫外受到了惊吓,身子空虚,王院使说臣妾若是怀孕会有性命之忧,便让臣妾先戴着些避孕的药草包,待身子养好了再丢掉。”
这个理由倒是也说得过去。
太后垂着眼,手里盘着一串圆润的佛珠,“去柳美人那边,将那些药草包取来,一看便知。”
有宫人应了声离开。
约莫过了一刻钟,宫人匆匆回来,她后面跟着春杏,春杏的怀里则是紧紧抱着那药袋子。
春杏进门看了柳婵一眼,十分紧张地跪下,将药袋子打开。
小主屋里的东西,她不敢让别人碰。
药袋子里面分了十个小药包,春杏小心翼翼地将第一包倒了出来,里面是有红花的。
可她打开第二包的时候,里面就没有了红花和麝香。
往后的几包都被她慌乱地倒了出来,只有第一个小包里有红花和麝香,后来的几包都是一些零散的其他药草,偏偏少了这两样。
“怎么会?”春杏吓了一跳,不解地看向珍珠。
珍珠下意识地道,“这药包奴婢也没有打开过,就直接拿回来了。”
而且,里面都是由着小药童将药分装好了,放在专用的纱布包里的,她就算是拿给主子用,也不会特意看一眼。
更别提里面是不是少了什么东西。
珍珠第一次懊恼自己的粗心大意,她恨不得直接抽自己两个嘴巴子。
她恍然间看到了跪在地上低着头的小药童,直接冲了上前,抓了小药童的肩膀。
“是不是你一开始就没有将这两样东西放进去?!”珍珠呵斥道。
小药童赶紧摆手,“我都放进去了,太医院的药房中都有记录,不然您去看一眼。”
他说完便朝着太后喊道,“太后娘娘做主,此事跟小的没有关系,小的什么也不知道。”
珍珠还想再问的时候,她就被旁边上前的嬷嬷一把抓住了胳膊。
“来人。”太后扬手,“柳美人因一己私欲毒害子嗣,就算是哀家的侄女,今日哀家也要大义灭亲。”
有宫人从外面进来,端了个盘子,上面放置了一个酒壶和一个小酒杯。
“柳美人,这是鹤顶红。”宫女介绍道。
柳婵嘴角冷笑。
这是要跳过所有的审讯,直接拿着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要她的命了。
她甩开抓住她胳膊的宫人,盯着太后,“若想将我治罪可以,但须得我做过此事,太后娘娘,我不认。”
太后微微一笑,并不在意她说什么。
“柳美人不愿意自己喝,你们还不上前帮忙?”
几个宫人福身应了声是。
她们上前抓住了柳婵的胳膊,有人拿了那酒杯试图让柳婵的嘴里倒,甚至有人伸了手想试图去掰柳婵的嘴。
柳婵狠力挣扎。
然而她大病初愈,力气实在难以扛得住几个身强力壮的宫女,很快就被压的不能动弹。
眼看着酒杯就要放在她的嘴边……
“太后娘娘,是奴婢做的,是奴婢害的孙才人。”珍珠突然喊道。
几个抓了柳婵的人停住了动作。
其中拿了酒杯的那个宫人看向太后,在得了眼神后,将酒杯放回了原处。
柳婵瞪着珍珠,“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珍珠挣开抓她的人,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到了太后的跟前,她哭着道,“是奴婢做的,太后娘娘,求您放过我们小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