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各家府上够格的官吏,夫人们照例要进宫向皇帝祝贺新年。
司行舟一大早就进了宫,齐国公齐青石也准时出现在无极殿上。
景熙帝携皇后一道接受群臣朝贺,之后又移驾御花园。
御花园摆好座位,景熙帝坐在上首正中,齐皇后和杜太后一左一右,坐在皇帝两侧。
下首左面依位份坐着后宫妃嫔,淑妃自然是其中第一人,今日淑妃盛装,华贵艳丽得咄咄逼人。
右面位首坐着太子宋元承,三皇子宋锦安,四皇子宋锦意紧随其后,后面是长公主宋昭月,五公主宋瑶华。
位份低的妃嫔和她们的孩子是没有资格出现在这里的。
齐夫人早就候在御花园里,和娘家镇国公的两位夫人说着话,说起来,这两位诰命夫人都是她的弟媳。
明珠一进宫就被杜太后叫了去,荣国公府的老夫人是杜太后的亲妹子,杜太后自然对明珠宠爱有加。
各家诰命夫人,有爵位的世子等上不了无极殿的,都候在御花园。
景熙帝携皇后,太后在上首坐定,再次接受了朝贺之后,便让众人入座,拉起家常。
杜太后招手,让明珠坐到她身边去,明珠蹦蹦跳跳的去了,被杜太后一把揽在怀里,抱在膝上。
“太后真是宠爱明珠郡主,锦安小时候也没享过这等尊荣!”淑妃笑着说道。
“那是。”杜太后抚摸着明珠的发辫,不紧不慢笑着说:“明珠就是讨哀家喜爱,她和元承小时候一样乖,看到她哀家就心头畅快。”
淑妃凤眉挑起,眼眸一转,玩笑着说:“照臣妾说啊,那是太后偏心,偏爱荣国公府的孩子!”
“淑妃说得是,”杜太后淡淡看了她一眼:“齐家的孩子都是好的。皇后再端方大度不过,又为皇帝生育抚养出这么优秀太子,宋家江山后继有人,淑妃你说,怎叫哀家不偏爱着些?”
景熙帝见太后和淑妃打起机锋,深深看了淑妃一眼,岔开话题。
打压三家国公府可以,但打压不住反而自取其辱就丢人了。
“司爱卿,昨夜你那未过门的娘子为朕献的祥瑞,朕十分喜欢,你得替朕好好谢她。”
“臣谢陛下厚爱。”司行舟拱手谢道。
想多了,为你献的祥瑞?你这倒霉催的要废了我姑姑和表哥,就不是什么好鸟。
齐明珠心头骂,嘴上却甜甜的:“皇姑父,你要赏什么好东西给仙女姐姐?”
景熙帝本就是随口一问,没想到被齐明珠挑起话头,赏就赏,也不是什么大事。
景熙帝还未说出封赏,宋瑶华坐不住了:
“父皇,照女儿看,崔轻寒小门小户的,就没见过世面,赏什么好东西都是浪费!”
司行舟眉头一皱,面若寒冰。
“是啊,皇姑父。”齐明珠脆生生的接话:“仙女姐姐在天宫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如今下凡倒是黄金白银这等俗物有用。”
昨夜的烟火,文会上流传出的诗句,今早的洛神赋,在座的皇室贵胄多有耳闻,现在听明珠煞有其事的说是仙女下凡,更多了几分兴趣。
下面都低声议论起来,不少收到明珠邀请帖的人家更是心生期待,迫不及待想一睹梦华仙馆真容。
“哈哈哈,你这小丫头了解神仙心思?”景熙帝大笑。
“神仙下凡也要向陛下献瑞,受陛下封赏。臣妾看来,陛下才是真正代表文治武功,浩浩天威。”齐皇后朗声说道,起身朝景熙帝行了大礼。
齐青石和夫人在心头为皇后竖起大拇指,皇后的政治智慧实在高超。
下面众人也跟着起身,高呼:“陛下文治武功,天威浩浩!”
“哈哈哈!”景熙帝放声大笑,得意之色溢于言表,他抬手虚扶一把:“众卿平身!既然神仙亦尊我大顺皇威,那朕便赐崔轻寒黄金千两,以示谢意。”
“陛下圣明!”又是一阵此起彼伏的呼声。
淑妃、安王和宋瑶华再不情愿,也只得跟着众人高呼圣明。
“拿纸笔来。”景熙帝心头畅快,正月初一就有神仙俯首的说法,何愁江山不固?
福安公公很快将纸笔呈上,景熙帝就着座前案几,挥墨题下“仙人入世”四个大字。
落下御玺,让福安装裱好给轻寒送去。
管你是真是假,既然打着神仙下凡的幌子,那便送你一幅仙人入世。
仙人入世,也得以人间帝王为尊,对于这送来的彰显天子威望的机缘,景熙帝坦然笑纳。
景熙帝下意识看了眼司行舟,心头冷笑,他日移祸,不知这神仙能否救你于水火?
寒暄半日,用过午膳,各位就离开皇宫回府。
司行舟和明珠自然快马加鞭赶往梦华仙馆。
梦华仙馆门前已有人来投票,将仙报上的选票写上自己心仪的诗作,投入雕花的票箱之中。
仙馆大门半掩,唯有仙乐之声悠悠扬扬地传了出来。
有心急的学子,拿着邀请帖下午就上门来,轻寒都让崔知礼领他们去墨仙台。
学子多为求知而来,并不是梦华仙馆的目标客人,轻寒愿意给他们更多的学习机会。
酉时一到,梦华仙馆大门洞开,仙乐大盛,弦弦切切丝竹之声辽远空灵。
仙馆主殿之上,突然燃起一团白色烟云,烟云渐渐隐去,衣袂飘飘的仙子从空中飘过,手提花篮,无数洁白花瓣纷纷扬扬从空中飘落。
随之而来,星星点点的光陆续从主殿向后山亮开,瑰雅馥郁的香气从梦华仙馆弥漫开去。
沉光香,香燃时会发出亮光,轻寒和明珠才研制出来的新品。
门前,宝马香车堵了一路,富丽堂皇的车流蜿蜒到街尾。
荣国公府最先到,足足来了四辆马车。
齐青石携夫人坐在打头的马车上,长子齐文谦和夫人司徒燕同乘一车,齐兰泽、齐意礼、齐子宁三兄弟挤在一辆车上,还有一辆装着荣国公府的贺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