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牙子将王府所有下人带走后,偌大的祈王府顷刻间空了下来。
因为没人伺候,不出半个时辰,叶霁可就到了想喝水没人烧的地步。
望着已经见底的茶壶,叶霁可一双大眼睛茫然的眨了眨。
清风赶忙道:“王妃别担心,属下这就去烧水!”
叶霁可:“……”
“回来!”
她将已经冲到后院厨房的清风唤回,掏出两根老冰棍,一人一根,坐在花厅门槛上啃了起来。
清风有些无措的啃着手里的冰棍,有些关心的问道:
“呃......”
“王妃,要不属下去把刚才的人牙子再叫回来,让她给咱们再送一批下人?”
王府太大了,他一个人,无法照顾好王妃。
叶霁可咬下最后一口老冰棍:“不用。”
她看着前方的目光闪了闪,将冰棍上最后一口冰水嗦进嘴巴后道:
“给马超田丰传个信,让他们从军营挑百十个人回来。”
不就是没伺候的人吗?
军营里多的是人,不仅能干活,还能干架呢。
清风:“!!!”
他眸子发亮,脸上全是喜色。
“好!”
“属下这就去传信!”
*
永福宫内。
惠妃端坐在贵妃椅上,满目烦意,蹙着眉听着下方林嬷嬷的哭诉,不时拨弄一番手上精美尖锐的护甲,眉尾眼梢满是不耐。
今日她装扮精致想去皇后宫里一同赏剧,前些日子皇后得了个宝贝,上边有小人会唱戏,里边的故事百转千回,一日不看心底就发痒,可今日还未出门就被林嬷嬷和碧池堵了路。
她本不想见他们,让月如说她还在休息,待醒来后会召见他们,可林嬷嬷和碧池直接跪到永福宫门口。
她无奈,只得唤了他们进来。
可在见到林嬷嬷的一瞬间,惠妃就后悔了。
林嬷嬷鼻青脸肿,满身药酒味,她一来,她精心养的百合都被熏的蔫了去。
“娘娘,您可一定要为老奴讨个公道啊!”
“老奴向来忠心不二,对王爷王妃也满是敬意,可初见王妃,便遭此毒手,王妃今日更是直接睡到日上三竿,老奴拖着残躯去唤她,却被她的侍卫打了出来,老奴进宫时,王妃还在睡觉呢!”
“这种相貌粗鄙、百懒千慵之人,若是再纵容下去,恐怕整个皇室的颜面都要被她丢尽了!”
惠妃原本不耐的表情在听到相貌粗鄙时怔了一下,柳眉微抬:
“相貌粗鄙?”
”你说的可是叶霁可?”
林嬷嬷一听到叶霁可的名字便咬牙切齿:“是!”
“祈王妃丑陋不堪,脸上那块硕大黑斑让人直想吐!”
“本以为只是相貌丑陋,却不想,心肝也是黑的,完全不顾老奴的身份,把老奴打成这般惨状......”
惠妃疑惑更甚:
“你确定她脸上有黑斑?”
林嬷嬷一双浑浊并带着血丝的眸子顷刻间亮了亮,说出的话掷地有声:
“确定!”
“娘娘您若不信,可以问问碧池,她亲眼所见!”
碧池跟在林嬷嬷身后赶忙点了点头。
“那就奇怪了,皇上前些日子来本宫的宫里头,说祈王妃如今已经恢复了容貌,面相清秀,长得也算绝色,怎的到你们嘴巴里就成了面相丑陋之人?”
林嬷嬷瞬间慌了,以为惠妃觉得她在说谎,赶忙从凳子上站起跪在地上:
“娘娘,老奴所说都是真的,没有一句谎言。”
“祈王妃相貌丑陋昨夜非老奴一人所见,王府所有下人都看见了,若是娘娘不信,可随便问上一人便知。”
惠妃一双凤眸垂了垂,而后忽的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接过身旁宫女递过来的茶水,抿了一口道:
“林嬷嬷说的哪里的话。”
“你是本宫身边的老人了,本宫自然是信你。”
“起来吧。”
碧池扶着林嬷嬷起身。
额间因为害怕而升起的密密细汗落在皮开肉绽的伤口上,火辣辣的痛。
林嬷嬷咬牙挺着,站在一旁,不敢有丝毫逾矩。
“月如,去将梳妆匣子里上好的金疮药拿过来给林嬷嬷涂上。”
林嬷嬷闻言,面色肉眼可见的拘谨起来,慌忙抬手拒绝:
“娘娘,这宫里的药金贵,老奴只是一个下人,给老奴用,着实是浪费了.....”
惠妃浅浅的笑着,只是这笑意冰冷,根本不及眼底:
“林嬷嬷是伤到了脸,这脸上的伤可不比其他地方的,到底是女子,纵使年纪大了,也要精细些,若是落了伤疤就不好了。”
林嬷嬷闻言,这才没有拒绝,满脸堆笑的接下。
见林嬷嬷不再哭哭啼啼,惠妃眸光流转,纤弱无骨的手指轻敲着身下的贵妃椅:
“林嬷嬷,你是本宫身边的老人了,向来做事稳重,本宫对你也向来放心,怎么到这个时候开始犯糊涂了?”
林嬷嬷浑浊的眼睛顷刻间亮了亮:
“娘娘的意思是?”
“打蛇打七寸、挖树先挖根,这个道理难不成还要本宫教你吗?”
林嬷嬷打满绷带的脸闻言却皱成了一团:“娘娘,可老奴不知道叶霁可的七寸在哪里啊。”
“她如今敢打你,不就是仗着祈王妃的主子身份?!”
“但你别忘了,当初若不是永安侯府故意将她推出来,她怎么可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惠妃眸光凌厉,恨铁不成钢的斜睨着坐在下方的婆子道。
“娘娘所言极是,凭她一个丑女的本事,纵使祈王不得皇上和娘娘的宠爱,也不会要了她这种粗鄙不堪的女子!”
她这话说完,便顿觉身上投来一股犀利冷冽的目光。
脸色一白,赶忙跪地求饶:
“娘娘恕罪!”
“老奴不是这个意思,还请娘娘恕罪!”
惠妃面色肉眼可见的阴青,眸底已经杀意尽然:
“林嬷嬷,本宫知道你人老了,但本宫希望你舌头不要老,若是再说错话,你那根舌头,就割了喂本宫院里的荷花吧!”
林嬷嬷带着碧池跪在地上,闻言瑟瑟发抖,大气都不敢出。
惠妃冷眸凝转,喝下一口茶汤压下心头怒火,继续说道:
“本宫听说,叶霁可未出阁前,十分讨好叶侯爷和叶夫人,可永安侯府的两位主子却并不待见她,若是叫他们知道叶霁可在祈王府倨傲无礼?、言行无状,坏了永安侯府的名声,想必叶侯爷和叶夫人定然不会轻饶了她。”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一双凤眸恨铁不成钢的睨了眼堂下跪着的两人:
“听懂了吗?!”
林嬷嬷和碧池点头如捣蒜:“听懂了听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