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现场乱作一团。
云川和开阳见白天还没人来询问陛下的情况,互相递了个眼神,便主动把刺史叫来。
金陵府刺史陈俢刚跟司马嘀咕完,没答应司马的建议,正皱着眉思索对策。
忽听皇上身边的女官传召,以为是皇上找到了,屁颠屁颠跑过来,却没见人。
“陛下尚未找到踪迹,你陈刺史继续派人找寻吧。”云川吩咐他,“昭明殿下也不见踪影,说不定他们在一起。”
陈俢心情跌宕起伏,高高抛起,又重重落下,当他得知一共有四人找不到时,往哪边自杀谢罪比较好了。
“云川姑姑,要找到什么时候,需要上报京城吗?”陈俢仔细揣摩着云川的神情。
云川神色淡淡,根本不让陈俢有任何机会。
“陈刺史这是什么问题,自然是找到陛下为止,无需上报京城,我们在这等陛下回来便是。”
陈俢欲言又止,他想问什么叫找到陛下为止。
死的也算吗。
但他不敢问,太大逆不道了。
“京城那边,总得知会一声吧,以免大臣们着急。”
一国之君落水失踪,自然是要上报京城的,往好了说是不让朝廷担心。
往坏了说,便是让朝廷早做准备,另立新君。
这么久还没从水里出来,怕是悬了。
恐怕是被压在船底,出不来了。
不然没法解释这么浅的水流却找不到人。
云川很是不悦瞪他一眼:“等陛下回来便是,其他无需刺史操心了。”
陈俢被莫名一顿凶斥很是恼火,他好歹也是一州长官,却被一个女官敷衍蔑视。
他捏了捏拳头,还是忍下来了。
她等皇上是她的事,如实禀报管辖内的事也是他的职责。
陈俢想了想,修书一封密送给丞相谢高止,将码头发生的事如实告知,并让谢高止定夺如何处置。
他不做任何决策,总不会出大错。
与此同时,另一份密信浑水摸鱼一同被送往京城,进了颖王府。
楚熠等了十数天,终于等到龙船爆炸翻沉的消息,再一看楚言和苏锦辞都失踪了,差点笑翻到椅子下面。
“很好,本王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楚言,这回终于到你的死期了。”
楚熠捏紧密信,在掌中搓为粉末。
不枉他费尽心思将大量的火药装载上船,又耐着性子等到金陵府才引爆。
这样龙船翻沉怎么样都查不到他头上。
“楚言啊楚言,要怪就怪你沉迷美色,如果不是你过分宠溺苏锦辞,要陪他去金陵,也不会踏上这趟忘川途。”
在京城杀楚言,比在外面难杀多了。
没想到楚言自己把机会送上门。
一次性把他们两个都解决了。
美色误事。
“来人,去给豫王府送个消息。”
“就说丞相收到一条来自金陵的秘密消息,事关陛下,但谢高止隐瞒不报。”
先把京城的水搅浑,再把楚渊骗出京城,远离兵权。
楚渊,下一个轮到你了。
楚言在黑骑军营中过了一夜,这里的条件比驻京军营还要好上很多。
她也才知道,其实这些年玄参一直暗中与父皇有联络,频率不算高,所以玄参不知道父皇早已驾崩的事。
“你气色看起来比昨天好多了。”楚言摸着苏锦辞的脉,“没有任何异常。”
说来也是奇怪,苏锦辞进入离州地界后,一天正常一天异常,交替着来,完全找不到原因,脉象也很正常。
连白泽给他把了脉也把不出异常。
她索性就认定是苏锦辞水土不服,不再深想。
他不舒服就让他歇着,他精神好就陪她。
“我想登高看看,你陪我走走。”楚言牵上苏锦辞的手,顺着下来的路往上爬。
昨晚天太黑,她什么都没看清楚,今日爬上山后才发现,眼底居然是一望无际的平原。
早起训练的骑兵在平原上就是一个个快速移动的小黑点。
再往远处的山,像一圈矮矮的土堆,包围住脚底的平原。
“有了这支骑兵,你会把北璃灭了吗?”
苏锦辞突然问楚言。
“不仅要当为数不多的女帝,更要当历史上第一位一统天下的女帝。”
他淡淡的嗓音里透着劝诱。
“你似乎很期待我灭了北璃。”楚言挑眼看向苏锦辞,“还是你跟北璃有仇。”
苏锦辞不否认自己的心思:“我觉得北璃子民在言儿手下会过得更好,况且这支骑兵看起来战力很强,位置也合适。”
“天时地利人和,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声声劝诱之后,透着一股隐忍的杀气。
楚言不做声,捏了捏苏锦辞都手,示意他冷静:“黑骑实际打起来能力如何,我尚不知晓,贸然让他们上阵风险很大。”
“况且灭国没有嘴上说的那么容易,得徐徐图之,处理不好就会出现北昭皇室被屠的事。”
“我可不是萧珩。”
北璃自然是要拿下的,但现在还不是时机。
苏锦辞垂下眼帘,山谷里的风吹过,撩起他的发丝,半遮住他的脸,眼眸中竟然透着难以察觉的哀伤。
他动了动唇瓣,正要开口。
白榆急匆匆跑了上来:“陛下,金陵密报,龙船沉了。”
楚言挑眉,一把夺过密报飞速阅看,嘴上不忘关心:“云川他们没事吧。”
“无人受伤。”
“金陵府和京城什么反应?”
“云川让刺史陈俢继续搜寻陛下和昭明殿下的下落,陈俢有问过她要不要上报京城,云川制止了,但陈俢还是一封信送去给谢高止。”
“他倒是精明。”楚言冷笑一声,“又想甩锅,又不想担责,就是没有想过彻查龙船爆燃翻沉之事。”
白榆继续说道:“据开阳说,龙船一路上虽然走走停停数日,但没有大件运输上船,以燃烧的情况来看,需要大量火药助燃。”
估计火药在京城就上船了,跟了他们一路,到金陵才烧起来。
怕是再晚一阵,所有人都以为她死在金陵了。
楚言将密信叠起来,一下一下撕得粉碎。
她神情冷厉,嘴角勾着似有似无的嘲讽,抬手一扬,碎屑消散在风中。
“朕现在真的很想知道,朕从玄都府现身,他们是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