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尔夫肉眼可见地慌乱起来,眼见着扶月的手正扯住被子要将被子掀起来。
他也顾不得其他,直接按住那双五指纤白的手,在小鲛人即将要发脾气之前道歉。
语气磕磕绊绊,一不小心还重重咬了舌头一下,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月月…我真的没有藏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我…就是…就是还没有来得及把脏衣服收起来,不好意思让你发现原来我这么不爱干净。”
因为紧张,雷尔夫手下无意识用了大力。
扶月被他捏得蹙起眉,小脸上的愠色却有消失的迹象。
但他仍旧觉得雷尔夫的表现很是不对劲,就狐疑地多打量了对方几眼。
雷尔夫不自觉挺直腰杆,手却死死压着被子,以防捉摸不定的小鲛人突然一把掀了被子,看清床上的糟糕痕迹。
然后…再也不搭理他。
好在小鲛人只是多瞧了他几眼后就收回目光,慢吞吞地“哦”了一声,然后才说:“我给你的东西,你都看完了吗?”
“再过一段时间娘亲就要检查我的功课进度了,我等你等了好几天,你怎么一直不来给我讲?”
扶月有点苦恼,说着,就自顾自在贝壳床沿上坐下。
床很大。
雷尔夫和扶月所坐的位置却很近,雷尔夫甚至只需要微微挪动下位置,就能和小鲛人紧挨在一起。
可他想挪,又不敢。
甚至在几个深呼吸过后,轻易地注意到了从小鲛人身上传来的特殊的草木清香。
香气不是很浓烈,却惹得雷尔夫心跳加速,不由想起他在梦里紧紧抱着小鲛人,狠嘬他的唇时的场景。
光闻起来都这么香,要是尝上一口,那还了得?
雷尔夫口干舌燥,用舌头舔了下自己的唇,心脏几乎迫不及待地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却是回答了扶月的问题。
“我都看完了,打算…明天给月月你讲的,没想到你今天就来了。”
扶月见状,起身给他倒了杯水,语气有点儿无奈。
“这样吗?我还以为你没有看完,打算把书拿回来我自己看呢。”
“别!”雷尔夫想起书里的内容,反应强烈,张口就是拒绝。
扶月感到奇怪。
雷尔夫也知道自己反应太大,忙接着挠头的动作,掩饰微妙的慌乱。
闷声闷气地解释:“月月你知道的,我平时的功课本来就不是很好,我想着多准备准备再给你讲的。”
“而且,我房间里现在乱得很,要不你先回去,我收拾好了后,再去找你?”
雷尔夫的心惴惴,真不敢让扶月继续在房间里待下去。
扶月想想,完全能理解他的行为:“这有什么?”
“而且几件脏衣服而已,哪有什么不好意思给我看的?”
小鲛人语气自然,半点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给继续道。
“而且你忘了吗?小时候我们还一起洗澡来着,我连你光屁股的模样都看过了,难不成看不得你的几件脏衣服?”
光屁股?
雷尔夫脑子一懵,很快想起小时候的事情来。
他和扶月是青梅竹马,他们从小一起长到大。
洗澡什么的,为了方便当然在一起洗过。
可那时他们还小,尚且什么都不懂。
可现在…
雷尔夫鼻腔一热,鼻血顺着鼻腔一股脑流了出来。
滴滴答答落在床上。
扶月被他这样吓了一跳:“雷尔夫你怎么了?”
小鲛人还没有见过有人流鼻血的模样,只感觉异常陌生和可怕。
旺财安慰他:[宝宝,他只是流鼻血而已,又不会死的,你把手帕给他就可以了。]
扶月连忙将手帕递给雷尔夫。
雷尔夫接过手帕,快速地擦起来。
那抹草木清香却越发浓烈起来,惹得雷尔夫不受控制地深深吸了口气,并很快就判断出,那股草木清香正好来自捂在鼻子上的那条手帕。
雷尔夫嗅着嗅着,脑袋一阵晕眩。
那鼻血像是从泉眼里涌出来,越流越多,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淌过人中,唇角,下巴。
最后滴滴答答落在床上,在床上染上一层血污。
小鲛人都快要被吓死了,没了手帕,他干脆将内里最干净的那件衣服都解了下来,一股脑扔给雷尔夫,让他赶快把鼻血堵住。
旺财看得眼热,气呼呼道:[让他流血死掉算了,宝宝,你怎么能把这件衣服给他!不得香死他?]
[可我只有最里面的衣服是干净的。]扶月紧张地蹙起眉,小脸皱皱巴巴,生怕雷尔夫真的流血死掉。
鼻尖香气萦绕,雷尔夫则痴痴看着那件轻薄小衣。
他舍不得用,干脆扯烂被子,用被套堵住了鼻血。
忙活了好一阵,鼻血止住的时候,两人大松了一口气。
扶月累得瘫在躺椅上,金色的尾巴自然垂落下来,连平日里最喜欢晃悠尾巴的力气都没了。
雷尔夫更甚。
他不敢让小鲛人发现他身上乃至于床上的不对劲。
哪怕床都被血给弄脏了,他依旧坚挺地霸占着贝壳床,表情却是痴痴傻傻的。
甚至时不时还要偷瞄扶月一眼,然后露出一个笑来。
扶月大为震惊,觉得雷尔夫的脑子是不是被鼻血给弄坏了,心事重重地离开,又在第二日去找了亚尔维斯。
他到的时候,亚尔维斯正在处理公务。
注意到在殿外探出一个脑袋犹豫着要不要进来的小鲛人,亚尔维斯起身,主动走过去。
“月月,你怎么想着来找哥哥了?”
扶月犹豫着,还是将心里话问了出来,主要是问流鼻血会不会让大脑变得不正常。
亚尔维斯稍一思索,瞬间警惕起来:“月月,是谁在你的面前流鼻血了吗?”
“是谁?”
“我现在就去找他。”
都是男人,亚尔维斯只需要用尾巴想都知道男人为什么会流鼻血。
不就是觊觎他家崽崽了吗?
崽崽还这么小,可不是别人能够觊觎肖想的!
扶月抿了下嘴唇,将昨天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还皱起眉,认真回忆了一下。
“对了,我记得雷尔夫房间里还有股奇奇怪怪的味道,我以前从来都没有闻过那样的味道。”
亚尔维斯瞬间就明白过来,眉眼压下,心中翻涌起一股怒意来。
但转念一想,他其实早就看出雷尔夫喜欢月月,只是没想到雷尔夫这一开窍,居然就在月月面前闹得那样狼狈。
或许,精灵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亚尔维斯忍不住这样想着,并在扶月离开后亲自找到雷尔夫,和他进行了一场格外友爱的谈论。
谈论内容暂且不提,扶月只知道雷尔夫第二日来见他时,鼻梁上挂着新添的伤口。
小鲛人好奇,抬手,细白的指尖轻轻点上去。
雷尔夫微偏了下头,很快又转过来,甚至微弯下腰,让小鲛人能够更加方便地触碰鼻梁上的伤口。
还主动解释。
“是不小心撞出来的,不是大殿下打的。”
扶月眼睛睁大一秒,睫毛翘起,显得圆钝又漂亮。
红润的唇瓣张张合合,却是道:“可我没问是不是哥哥打你的啊。”
“还有。”
“雷尔夫你变得好奇怪,来我这,怎么穿得这么…”
扶月认真思索了一下,得出一个结论。
“你怎么穿得这么花里胡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