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他们都死了。”嬴政将她拉入怀中抱得更紧,眼中情意弥漫,下巴紧紧贴着她的额头,看见她换了一个的发簪:“上回那簪子可惜了。”
松昭昭点头附和:“是啊,那个我可喜欢了,可惜断了。”
嬴政:“墨玉所做本就容易断,不过不急,朕再为你画就是。”
嬴政的视线不经意看向赵高,却见赵高在听到那个簪子时明显有些异样,或许是疑惑,他问了一句:“赵高,你怎么心不在焉的。”
赵高立即回神,叩首跪下:“奴才最近听说了一件事。”
嬴政抬手示意他继续讲,就见赵高看向了大殿外那个看不见人影,但在场所有人都知道跪在那的扶苏,半晌才收回视线禀报道:“回陛下,奴才不敢说。”
嬴政拧紧眉心,似是不喜赵高如此拿乔,催促地拍了拍面前的案桌。
赵高这才假装惶恐道:“此次事件生出不少变故。其中,以楚国公主也就是废王后芈氏,与昌平君为首的楚国残留势力都被彻底清除,但…”
“但什么?”嬴政的指尖一下一下敲击着案面,似乎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是什么旋律。
抬眸看向在案桌对面的盖聂,透过那张寒星般的眸子,就见盖聂抱紧了怀里已经能坐着的胡亥,开口道:“有人打着昌平君已死的名号,借着长公子扶苏之名欲要造反。”
嬴政第一反应就是看向赵高,眼中情绪难明。
扶苏之母罪大恶极,他已经将其以极其残忍的刑罚处死,又将那些楚国势力一网打尽,自然不会独留扶苏。他赵高用得着上赶着逼他这么快处决扶苏吗?
谁知赵高却跪得更低了,“这一次真的不是奴才。”
嬴政瞥向盖聂,见他点头才信了几分:“那是何人?”
!这句话时,刚会坐的胡亥立即摇了摇头,伸出小手表示也不是自己。而后还回头去看盖聂,希望盖聂给自己作证。见盖聂点头才松了一口气。
盖聂:“的确不是,是民间几个宵小,已经处理过了。不足以放在心上。”
盖聂没说得是,起义只是小事,民间有怨才是大事。一个两个自然成不了什么气候,可一堆人堵在一起总归是让人厌烦的。
“若是还是不放心,我去把他们都杀了。”盖聂说着就要起身,最后看到松昭昭惊讶的眸子才慢慢坐回来,将胡亥放置在一旁让他自己坐着。
松昭昭伸着耳朵继续听,脸上全是不解,虽然这段时间赵高和盖聂包括嬴政也教了她不少东西,可到底还是消化不了的。
更何况他们教得都是相反的。
赵高说:“这世上的人杀了就杀了,只要是贵人觉得不痛快,杀谁都可以。若还是觉得不痛快,抓起来折磨一番,倒也算他们祖上积德。”
盖聂说:“一刀就能砍了的人,哪用得着费这么多心思。”
嬴政则说:“少掺和那些事,别脏了自己的手。”
到最后,松昭昭也不会了。
但他们凑一起谋划的东西她听懂了,是要给她谋什么太后之位,给小狸谋什么皇位,
另外加上一部分的治国。
最近他们所推崇的就是法家之治,嬴政说:“法家之思想,重法、术、势,此乃治国安邦之良策。朕之帝国,需以律法严整,以权术制衡,以君势威慑。法家思想能使朕之政令畅通,万民服从,朕之大秦,方能干秋万代。”
她听不懂,但盖聂和赵高都说是对的。盖聂私底下却不是这么说的。
盖聂说的是:“不会有千秋万代。”
“为什么?”当时松昭昭很好奇。为什么盖聂会说出这样的话,他不是和嬴政关系很好吗?
但那时,盖聂却站在了风口,任由风吹起了他的碎发,那双寒星眸子看向远处,怀里常带着的小狸早就被赵高带着去学习律法了。
盖聂说:“因为嬴政只是一个人,却做了超越了人的事。这个庞大的帝国因他一个人而存在。也终究会因为他的离去而灭亡。”
“除了他,没有人可以继承这样的帝国。”
“我知道这么说很残忍,但嬴政是一个以前不曾出现过,以后或许也不会再出现的人。无论是以前他所抱有期望的扶苏,还是我们的小狸,都不足以撑起来这个帝国。”
盖聂站在风口,眼中复杂地看着她:“但你想要,我们便争一争,看看如何与天斗,如何夺天命。”
松昭昭低下头若有所思,那双清澈的眸子顺着盖聂看得方向看过去,并没有发现什么好玩的:“你是说嬴政会死,是吗?”
盖聂叹息:“他只是一个人,人当然会死,会老,会消逝。”
六国统一,是嬴政一个人的雷厉风行,一个人的杀伐果断。这片土地上太多怨言又因为他一个人而被镇压,嬴政手中的天子剑时刻悬挂在他们头顶上,他们惧怕又不得不臣服。
可一旦嬴政有事,这片被镇压的土地就再也没有了挟制他们的人。
“胡亥,守不住的。”
收回思绪,是赵高跪在地上那一句:“是李斯大人,他家中有个女儿说是对长公子扶苏一见钟情。李斯大人因最近变故本就忧虑。家里却出了这样的事。”
“他只有这一个女儿,即便再觉得麻烦,也会用心为她转圜。”
赵高说着抬起头,眼中卑微又恭敬,似乎在等嬴政做决定。可藏在袖中的手却攥紧了那天捡到的断发簪。
仿佛还残留着她的温度,就像她在他身边一样。
余光望向她,她正紧紧环着嬴政的腰看起来颇为依赖,似乎眼中只容得下嬴政一个人。她脑海里还想着盖聂的话,却看向了远处的位置,眼中深沉:嬴政是不会死的。
她不会让他死的,他死了就没有人保护她了。
片刻,赵高收回视线:似乎是他想多了,她只容得下强大却甘愿为她做奴仆的人罢了。
“奴才是担心,李斯大人有意与这位扶苏长公子联姻。”
“联姻!!”嬴政震怒,刚要发作突然瞥见了怀里因为这一下立马惊醒的人儿,神色立马缓和,握紧她的小手安抚:“乖,不是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