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家上下如临大敌,连日来,搜索失踪子弟的队伍几乎踏遍了墨家周边的每一寸土地。
呼喝声、脚步声,混杂着兵器碰撞的铿锵声,在清晨的薄雾中显得格外刺耳。
刘婷站在院落门口,焦急地望着进进出出的族人,紧紧攥着衣角的手指微微泛白。
她担忧的目光追随着每一个身影,似乎想从他们疲惫的脸上找到一丝希望。
然而,希望并未如期而至。
时间如同磨盘般碾过,却只留下令人绝望的沉默。
派出去的子弟们,一个个灰头土脸地返回,他们摇着头,眼神中满是无奈与沮丧。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躁不安的气息,压得人喘不过气。
“还是没有消息吗?”樊玮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紧锁的眉头,如同刀刻一般,更显其内心的焦虑。
他不停地在议事厅内踱步,双手紧紧地攥成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发出咯吱咯的声响,透露出他极力压抑的怒火。
就在此时,一名护卫急匆匆地跑进议事厅,他的脸上带着惊慌失措的神情,“家主,我们在搜寻途中,遭到了一伙不明身份的人袭击!”
“什么?!”樊玮猛地停下脚步,目光如炬地盯着那名护卫,“伤亡如何?”
“有几名兄弟受了伤,其中云虎伤势最为严重。”护卫低声回答,声音中带着深深的恐惧。
“带我去看看!”樊玮怒吼一声,大步流星地朝外走去。
议事厅内,只剩下低低的啜泣声和长老们无奈的叹息。
樊云恭面色凝重,他安抚着身边的长老,眼神却如同寒冰一般,冷冽而坚定。
而一旁的樊云曦,则紧紧地握着手中的长剑,眼神中闪烁着愤怒的光芒。
演武场边,几名受伤的樊家子弟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
鲜血染红了他们的衣衫,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樊玮快步走到伤势最重的樊云虎身边,蹲下身子查看他的伤势。
只见樊云虎胸口处有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还在不停地往外涌。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微微颤抖,发出微弱的呻吟声。
樊玮的心如同被针扎一般,疼痛难忍。
他抬起头,看向不远处那些警戒的族人,他们的脸上都带着疲惫和不安,忽然,他注意到角落里的保守派长老,正对着伤者嗤之以鼻,嘴里还念叨着“不务正业,活该受伤”。
“长老,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樊云曦怒声喝道,她手中的剑几乎要忍不住出鞘。
那名长老冷笑一声,“我说错了吗?不好好修炼,整天搞这些有的没的,迟早要害死整个家族!”
樊玮的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地站起身。
就在此时,他的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家主,我觉得……” 繁云珩的声音带着一丝迟疑,又隐隐透着一股坚定。
樊玮颓然地坐在议事厅的椅子上,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议事厅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与他此刻烦闷的心情交织在一起,让他几欲作呕。
受伤子弟的呻吟声、长老的叹息声、族人焦虑的低语声,如同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让他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他用力地揉了揉太阳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却发现一切都是徒劳。
“我是不是做错了?”樊玮喃喃自语,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一般。
他开始怀疑自己领导家族的能力,内心深处涌起一股强烈的自我否定。
家族的现状,子弟的伤亡,长老的质疑,这一切都像是一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和无助,仿佛置身于一片黑暗的迷雾之中,找不到方向,也看不到希望。
“家主,发生什么事了?”刘婷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走了进来,看到樊玮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不由得一紧。
她轻轻地将汤药放在桌上,走到樊玮身边,温柔地握住他的手。
樊玮的手冰冷而僵硬,仿佛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
刘婷的温柔,如同冬日里的一缕阳光,照进了樊玮冰冷的心房。
他抬起头,看着刘婷担忧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反手握住刘婷的手,用力地捏了捏,试图从她那里汲取一些力量。
“没事,只是有些累了。”樊玮挤出一丝笑容,语气中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刘婷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他身边,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他冰冷的手。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和窗外呼啸的风声。
许久,樊玮深吸一口气,缓缓地开口:“婷儿,你说我是不是错了?”
刘婷摇了摇头,坚定地说道:“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带领家族走出困境。”
樊玮看着刘婷坚定的眼神,心中燃起一丝希望。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心中默默地做了一个决定。
“云恭……”
樊玮望着远山,心中已有了决断。
他转身,声音洪亮而坚定,“云恭,你过来。”
樊云恭闻声快步走入议事厅,他恭敬地站在樊玮面前,等待着家主的指示。
樊玮看着这个一向温顺谦和的族弟,心中涌起一股信任,“云恭,你觉得我们现在应该如何做?”
樊云恭沉吟片刻,缓缓开口,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犹豫,却又透露着一股坚决,“家主,我有一个想法,或许可以暂时缓解我们目前的困境。”
议事厅内的长老们闻言,纷纷将目光投向樊云恭,眼神中带着疑惑和好奇。
他们一向认为樊云恭性格温和,不善谋略,如今他竟然主动提出解决困境的办法,这让他们感到十分意外。
“说吧,云恭,有什么想法?”樊玮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樊云恭深吸一口气,扫视了一圈众人,缓缓说道:“我们现在内忧外患,失踪子弟下落不明,外部势力又虎视眈眈,若是两线作战,恐怕难以支撑。依我之见,不如暂时与外部势力和解,先集中力量寻找失踪人员。”
此言一出,议事厅内顿时一片哗然。
长老们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在他们看来,与外部势力和解无异于向敌人示弱,是极其愚蠢的做法。
“云恭,你是不是糊涂了!我们怎么能向敌人低头?这岂不是让别人更加看不起我们!”一位长老怒声说道,他胡子颤抖,显然对樊云恭的提议感到十分不满。
樊云恭并未反驳,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神平静而坚定。
他知道自己的提议会让很多人难以接受
樊玮也有些意外,他没想到一向温和的樊云恭会提出这样的建议。
他仔细思索片刻,觉得此计或许可行,但还需要进一步商榷。
就在众人争论不休之时,一个清朗的声音在樊玮的耳边响起:“家主,我发现了一些线索……”那是繁云珩的声音,带着一丝神秘和不容置疑。
樊玮猛地一震,他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繁云珩的身影他心中一动,立刻问道,“什么线索?”
“我感觉到,失踪的子弟都被关押在一个特殊的空间里,那里灵气稀薄,有禁制波动。而且……”繁云珩顿了顿,“他们的位置在西北方向。”
繁云珩的话如同黑暗中的一道曙光,瞬间点亮了樊家众人的希望。
议事厅内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他们原本紧绷的神经也稍微放松了一些。
“此话当真?!”樊玮激动地问道。
“我从不做无把握之事。”繁云珩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充满了力量。
樊玮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动,环顾四周,声音铿锵有力,“传令下去,所有人,立刻前往西北方向搜寻!务必将失踪的族人救回来!”
“是!”众人齐声应道,声音中充满了斗志和希望,刚才的阴霾仿佛一扫而空。
樊云曦紧握着手中的长剑,双眼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立刻出发,将失踪的族人救出来。
她深深地看了樊玮一眼,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咽了下去,只是坚定地朝议事厅外走去,她的身影坚定而决绝,剑刃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樊玮看着樊云曦的背影,眉头微微皱起,心中隐隐感到不安,他总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樊云曦身形如电,在密林中穿梭,剑尖划破空气,发出轻微的啸声。
她凭借繁云珩提供的模糊方位,一路追踪,最终在一处隐蔽的山谷前停了下来。
谷口被茂密的藤蔓遮掩,若不仔细观察,很难发现。
她警惕地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才小心翼翼地拨开藤蔓,走了进去。
山谷内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息。
借着微弱的光线,她看到山谷深处有一处用巨石堆砌而成的地牢。
地牢外,数名身穿黑衣的修士正在巡逻,他们身上散发着炼气期的修为波动。
樊云曦收敛气息,悄悄地靠近地牢。
她透过地牢的缝隙,看到被关押在其中的樊家子弟,他们衣衫褴褛,神情萎靡,身上或多或少带着伤痕。
樊云曦心中怒火中烧,她正欲出手救人,却在不经意间瞥见了地牢角落里的一道熟悉的身影——那是家族的二长老,樊云松!
他正与黑衣修士低声交谈,言语间充满了谄媚和讨好。
樊云曦如遭雷击,她没想到,家族之中竟然隐藏着如此卑鄙的叛徒!
她迅速退出山谷,回到樊家大本营,将自己看到的一切如实禀报。
当樊玮听到樊云松的名字时,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怒吼一声,震得议事厅嗡嗡作响,“传令下去,将樊云松带到议事厅!”
樊云松被带到议事厅的时候,脸上还带着一丝疑惑和不解。
当他看到樊玮阴沉的脸色,以及周围族人愤怒的目光时,心中顿时一慌。
他刚想开口辩解,樊云曦便将她所见的一切说了出来。
“樊云松,你还有什么话说?”樊玮怒视着樊云松,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
樊云松见事情败露,索性撕破了脸皮,他冷笑一声,“成王败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你这畜生!”一位长老怒吼一声,一巴掌扇在樊云松的脸上,将他扇倒在地。
樊玮大手一挥,制止了众人,“将他押下去,剥夺他的一切身份,驱逐出樊家!”
随着樊玮的命令下达,樊云松被拖出了议事厅。
族人们看着他狼狈不堪的背影,心中充满了鄙夷和厌恶。
家族内部的危机虽然解除,但所有人都知道,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然而,就在樊家刚刚处理完内部叛徒时,急促的警报声响彻整个樊家。
守卫慌慌张张的跑进议事厅,脸色苍白的汇报道:“家主,不好了!外部势力开始进攻了,他们的人数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多!”
樊玮闻言,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他的他望着远处冲天的火光,紧紧地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手心。
“云恭,速去组织防御!”樊玮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他转头看向刘婷,轻声道:“你先回到后院,我会保护好你的。”
刘婷乖巧的点了点头,她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祈求上天保佑。
她默默地退出了议事厅,将战场留给了那些拥有力量的人。
樊玮望着众人离去的背影,忽然,他的耳边再次响起繁云珩的声音:“家主,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