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黎山的时光已是两年前的事。如今,姜风璂二十岁,曾经的不堪和落寞虽不能彻底忘怀,但多少也被时间淡去。
那时,姜风璂心绪未定,听学结束后,自己不愿继续留在那里,又怕母亲和父亲担心,于是只身待在姜氏城内,路上走走停停,这几年也算把姜氏城摸了个遍。但她大部分情况还是以半个面具示人,一是怕被人认出来,又要听些伤心的话,自己不想再听。再者,总觉得戴上这面具,似是轻松了许多,久而久之,便觉得也没有不习惯,于是便整日戴着了。
某日,姜氏城中办了祭神会,她偶尔也是喜欢凑凑热闹的,于是便跟着人群去看了看。她不算高,走在其中,需要踮起脚方能勉强看清。走了会儿,忽地,被来人撞了右侧的肩膀。
那人赶忙低头道歉:“对不起。”
姜风璂没多想,见那人应不是存心的,何况也道了歉,便回道:“没事没事”。
那人缓缓抬起头,只见她也是面纱掩面,遮着下半张脸。
这女子一身青色的束腰装,头发在后边盘着,看着很是一番灵动。
姜风璂说不出哪里有些奇怪,总感觉好像认识这个人,于是看了许久。两人对视片刻,皆是无言。
忽然反应过来,自觉有些失礼,于是先做礼歉意道:“抱歉,姑娘。”
话落正要离开时,姬漓愿拉住了她,道:“姑娘,可有丢了东西?”
“嗯?”姜风璂疑惑道。
“这个”。只见姬漓愿缓缓从袖口中拿出一块儿玉佩,外观是半幅阴阳八卦图,上面刻了一个不认识的,不知是图案还是文字,简单几笔,显得婀娜柔美。
见她拿出这玉佩,姜风璂更是疑惑,瞧着这东西很是熟悉,自己的确有一些玉佩,但是从来没有配过这种样式的,但却莫名觉得在哪儿见过。顿了顿,似是在思索,看了片刻。
姜风璂自然不会随意取并非己物的东西,赶忙说道:“姑娘弄错了,这个不是我的。”随后给她一个歉意的浅笑。
“别推辞了,这个就是你的。”那女子竟是固执地认为这玉佩就是自己的,拉起自己的手,强行塞到自己手中。
姬漓愿而后笑了笑,似是在打趣亦像在开玩笑:“我方才看见从你身上掉下来的。”
“......”姜风璂不语,这姑娘非要把玉佩给自己,还说看到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自己一时不知说些什么,便只好揣着。心中也是默默地想着:“那便先拿着吧,若是随意丢了,万一是谁的珍贵之物那就不好办了,但现下好像又找不到这玉佩真正的主人,就先替那人保管着吧。明日去城内失物栏上贴张纸问问。”
后面,姜风璂确实去寻人问了问,纸张也贴了,但是并没有人来联系她,想来可能也是与这玉佩有缘,便一直自己保管着。
姜风璂接过姬漓愿给她的玉佩,事发突然,想来以后也不会再见面,两人便也没有互相介绍。
准备再次转身离开时,姬漓愿又是拉住了她。
姜风璂更加疑惑了,心中念了念:“还有什么事?”。
“等等,姑娘”。姬漓愿道:“姑娘可还有别的什么丢了的吗?”。
“我......”,姜风璂看了看她,不知她什么意思,自己检查了下,并没有丢什么,本想干脆地回她“没有”,可是话到嘴边,她开口只说了一个我字,而后似是有些犹豫,有些迷茫。
“抱歉,打扰姑娘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姬漓愿浅浅地笑了笑,姜风璂只见她眉眼弯弯的,甚是好看。话落后,便见她放开了自己的手,匆匆地离开了。
姜风璂感觉很是奇怪,但是想不通,只是望着那女子的背影,逐渐消失在人群中......
祭神会两年一次,一次通常要持续一到两个月,现下只过了一个月,也算是到了祭神会的高潮。
“阿娘,今日城中有祭神会,我想再多待些时日。回来时,我给您带些您喜欢的首饰,还有一些辣口的东西,您一定会喜欢的。平时别太累着自己,不必要的事情,交给侍从们去做就好了。我很快就回来,您千万照顾好自己,勿挂念。”姜风璂坐在一个茶楼,从小二那儿讨了笔和纸过来,坐在窗边细细写着。
茶楼中有专门送信的人,姜风璂交给他,托了几句后便离开了。
为了保证姜氏城内的安全,祭神会举办的地点则是在黎山脚下的一片空地上。
姜风璂原本是不愿意去的,毕竟黎山中有她曾经不太美好的回忆,如果再遇上有意找事的人,那真的是件麻烦事。但是她思来想去,一则出于强烈好奇心驱使,自己从没见过祭神会长什么样子,十分想去看看,二则,还是抱了侥幸的心理,想来应该不会那么运气不好就正好碰上,自己带上面具应该就不会有人认出来的,于是她便小心翼翼,还是去看了看。
到了黎山脚下,姜风璂在远处便看到那里人头攒动。只见人群前不远处搁着一个高台,上面一个祭司正在准备祭神会需要的东西。视线不是很好,看得有些模糊,于是便走上前去,想要看得更清晰一些。
仪式开始,祭祀便开始表演,口中说着听不明白的话。
底下人因为对其信仰,因此纷纷膜拜做礼道。
突然,人群中一个女子被人推倒在地上。
“你这女人怎么这么挡道,是不是想存心挡了神给我的福气,啊?说话!”而后一男子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只见他缓缓从其中走出,凶神恶煞地盯着那个女子。
女子有些害怕,怕那男人动手,看着被他说的似要哭出来,但还是忍住没有跟他硬来,只好忍气吞声。
旁边儿一名女子见状,小声责问道:“你凭什么欺负人家一个女子,她来得早自然就站的靠祭神台近些,你来得晚还嫌她当你的道,你也来早些不就行了。”声音不是很大,仅仅周围人能听到,姜风璂方才挤了挤,这会儿也是走到了稍近处,亦听到他们的对话。
说话这名女子身旁还跟了一个女郎,见朋友开口,自己也道:“她说的没错,明明你不占理。何况排在前头这么多人,你不去推那些壮汉,非要来推一个柔弱的姑娘,我看你才是存心!”她声音稍稍大些,在场许多人都是听到了的,语气也是强硬了些。
那男人自觉被说的有些难堪,一时无法反驳,开口便道:“我说的是这女人挡道,你们俩又在这儿多管什么闲事啊,是不是想找打啊?”语气十分粗鲁恶劣,猜的出来,这他一定是觉得这里这么多,被两个小姑娘这么一顿数落,脸上定是挂不住光彩,于是想要出口气,抬手挥拳便要打向那名女子。
眼疾手快,姜风璂先行用剑鞘震开男人的拳头。
姜风璂怕在城中突发什么意外,为了保护自身安全,还是要随身带了个佩剑以护自身周全的。
男人一阵吃痛,缩在一旁疼的哇哇叫。
那两名女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还是愣在原地,呆呆地看着。
见这两人暂时没有危险,姜风璂赶忙去扶被那男人推倒在地上的女子。
“姑娘,你没事吧,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馆看看?”姜风璂柔声道。
这女子像是被刚才那人推得,也凶的狠了,一时半会儿,一句话也不说,只是一直低着头,不知在看什么。
“多谢这位公子,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旁边儿那两名女子中一人问道,像是刚刚缓过神来,这才礼貌地谢过姜风璂。
姜风璂回给她们客气的笑,转头看了看她们:“不用谢,我”。话还没说完,就被身旁刚刚被自己扶起的女子打断。
“你是姜风璂?!”女子声音大了些。
“诶?”姜风璂心里念道,怎么她认识我吗。
女子竟是一把拿下了她的面具,然后猛地把她推开在了一边。
“姜风璂,真的是你!”女子大声道。
两名女子不知是什么情况,在一旁不做声,皆是疑惑地看着。
“你还有脸待在黎山?你这不自重的女人,离我远点!谁想跟你待一起!”女子脸上厌弃道,语气亦有些嘲讽。
“我......”,姜风璂没料到她会这么说,愣了愣,往事重涌至脑海,自己竟像是雕塑一般僵在了原地。她看了看这女子一会儿,似是觉得有些眼熟。
想起来了,她是那天,自己第一次跳舞后急匆匆找过来,想要认识的那个女孩。
姜风璂心中酸涩,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这女人,看我不打死你啊!”刚刚被打的吃痛的男子这会儿回了神,出了这么一糗,旁边儿还有人哈哈笑他,他此时已是火冒三丈,于是便像豁出去了般,起身要去揍姜风璂。
姜风璂赶紧收拾情绪,见他又要找事,正要挡他,谁料身旁的女子竟是突然缚住她的双手,不让她抵挡。
那女子在她身旁还一边说着,“不就是射艺好,舞跳的好,又稍微有那么点儿姿色么,你嚣张什么啊。”女子语气很是凶厉。
姜风璂半晌没反应过来,眼看拳头飞过来,自己只好侧着脸,心想:被打就被打,这次吃了亏,下次再也不多管闲事了。
让姜风璂失望了,她下次还是得要多管“闲事”。拳头最终没有落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