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他的姑爷爷啊！
还好自己机灵。
“老王，您叫我老王就好。”王负责人笑眯眯的，让出路来，“小……程先生就在里面，您请进吧。”
暗河在进去之前又看了一眼王负责人。
后者低垂着眉眼，完全避开他的视线。
好吧。暗河无所谓地想想。虽然这个人表现的很奇怪，但是自己对这种眼神也不算陌生。
暗河推门进去，程亦安背对着他坐在沙发上，低头看着文件。
乌发雪肤，他走近的时候，能够清楚地看见他脖颈处隐隐透出的一点青色血管。
柔软修长的脖子，仿佛抓握手中，用力一拧，便可以听到“咔擦”一下的清脆断裂声。
不过暗河看了一眼，稍微有些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做到。
程先生意外地……很有攻击性。
比如现在，他看起来很放松，但是实际上，只要自己再稍稍往前一步，他藏在手腕的刀片就可以划破自己的手。
“见到王负责人了？”
“嗯。”
“他被吓破胆了吧？”
“……”暗河想了想，认认真真地点头，“嗯。”
程亦安终于把手上的几张纸看完，起身拿到旁边的碎纸机去。
“走吧，去看看上面给我的任务。”
程亦安调出平板上的地图，也没找人带，就自己走在前面看着地图走，暗河默不作声地跟在他的身后，目光不动声色地掠过周围的建筑和人。
新实验室还保留着无人居住的那种空芜味道，因为时间太短，另外实验室那边的人和器材都还没有完全清理过来。
不过，他要去的地方倒是早早地准备好了。
程亦安一路走一路看，把大概情况都记在自己的脑子里。
路上见到的研究人员都已经在实验室里面开始忙碌了。
程亦安一边看一边想，这些人才是真正心里只有科研的人，甚至为此能够……
最里面一间实验室里，那个原先低头看着瓶子里溶液颜色变化的研究员突然抬头看过来。
程亦安眼神微顿，脚步也不由停下来。
这个动作太过突然，身后的暗河都忍不住转头看过去。
可那个研究员就这么看了他一眼，就直接低下头继续自己的实验了。
程亦安看着他的黑亮的发顶，还有优越突出的眉骨，眼下的肌肉不由自主地紧绷一瞬，让他轻微眯了眯眼。
他看了一眼实验室外面的牌子，便继续往前走去。
不过在行走的过程中，他低头在手里的平板找到对应的实验室，点进去。
“019号实验室，所属人员，华净远……”
很快，程亦安和暗河两人就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按下旁边的开关，面前的合金墙壁抽拉向上，露出一大块透明玻璃。
在轻微的轰隆声中，来自走廊上的光照射进去，把里面完全黑暗的环境照亮。
里面的人不适地皱眉眯眼。
不大的房间里面，碎裂的花瓶玻璃、凌乱的被单布料、破烂的衣服碎片……整个呈现出混乱的感觉，但是坐在最中间床上的男人上身穿着干净整洁的白衬衫，下面的长裤也熨烫平直，微微扯开的领口露出一点细腻的白肤。
程亦安与里面那人对视，但是后者很快垂下眼帘。
这是一块单向玻璃，他看不到外面的人。
“他最近的情况如何？”
程亦安问。
旁边等待着的男人上前两步，把手里的记录表恭敬递上。
“还是疯疯癫癫的，成瘾性太强，难治。”男人说道，“你现在看到的样子还是专门打了镇定剂的，不然……”
不然就像房间里其他东西的状态一样，凌乱破碎。
程亦安快速扫了几眼，开口道：“开门，让我进去吧。”
“这……您在外面和他交谈也是可以的，进里面……不安全。”
程亦安抬眸看向床上的男人，重复道：“开门。”
“好、好吧。”
程亦安和暗河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房间里面。
相比于上一次见面，项元明现在的外表状态看起来简直不要太好。
只是在这样近距离的观察下，程亦安能够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皮肤上面的红痕。
听到动静，项元明抬眼看过来。
装扮整齐之后，他看起来倒是有一点那张照片里的模样了。
程亦安与他对视，注意到他的视线比眼珠子要慢一步集中过来。
“你是……上次那个……”项元明开口，声音沙哑又颓废。
“是。”程亦安点头，爽快应下。
“上面那位让我来好好照看你，不能让你死了。”程亦安说完这句话，垂眼看向手里的记录表，摩挲了纸张角页，直言，“不过看你这个状况，这个任务属实有点为难我。”
项元明扯扯嘴角，露出一个勉强可以称得上是笑的表情。
“我记得，你好一段时间还在宴会里活得如鱼得水的，怎么，”程亦安扯过旁边的凳子坐下，“突然就被那言老爷子抓去了？”
话语中的特殊字眼被项元明捕捉到，他的脖颈很快憋出明显的青筋，但是在镇定剂的作用下，他只能恶狠狠地看过来。
“关你什么事？”
程亦安脸上保持着温和的笑容，仿佛在和好朋友交谈：“别跟我说，一个蓄谋已久的臭老鼠，在好多年以后，突然开始后悔自己的前半辈子想要浪子回头为爱赎罪了？”
他知道的很多。
项元明死死盯着眼前气质温和的男人，他清俊的眉眼上面含着笑意，恍惚春光融融。
但是说出来的话语，却让他的心处腊月寒冬，如坠冰窖。
项元明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再慢慢呼出，睁开眼，迎着对面男人如同看戏一般的目光：“……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程亦安点点手上的记录表，“只是人死不能复生，往事不能再来罢了。”
项元明的身体开始控制不住地发抖，旁边的监控器也开始发出“滴滴”的警报声。
身后的大门被人打开，在几个医护人员冲上来的缝隙里，项元明看到程亦安漆黑的双眸：“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